燕明殊腦海裏下意識地蹦出一個名字來,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森寒冽。

    他們前面不久就是萬丈懸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馬車的行駛方向就被引到了這裏來,那懸崖的高度,飛鳥都難以飛到。

    衆人都能感覺到崖底吹上來的寒風,如同利刃一般刮在臉上,呼吸都微微的困難了起來。

    燕明殊連忙鑽出馬車去,直接將趕車人推下馬車,猛地抓住了繮繩,想要拉住馬兒。

    但馬兒俯衝的禮道很迅速,也很大,再加上寒風不斷地颳了過來,燕明殊的眼睛睜不開,手也使不上力氣來。

    險些就被馬兒摔了出去。

    衛遲迅速繞到了燕明殊面前,將她推入了馬車裏,掏出了靴子內側的匕首,一刀切斷了連接馬兒的繮繩。

    電光火石之間,馬車和馬兒便脫離了,所以,馬車一下子就重重地栽到在地上,發出了一陣震動。

    謝瑤華和燕明殊急忙抱在一起,護住了頭頂,即便是這樣,兩個人都有種感覺,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了。

    馬車雖然栽了下來,但是往前衝的速度依然沒有停止,燕明殊緊緊地抓着謝瑤華,將內力灌輸在腳下,才防止兩個人被這力道甩飛出去。

    衛遲忽然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站在懸崖前,雙手撐住了馬車,還是朝着懸崖邊滑行了幾米的距離。

    馬車總算是停了下來,少年單薄的身影飄在懸崖邊,雙腳如同釘在了地上一般,額頭上滿是汗水,碧綠色的瞳孔逐漸變成了祖母綠,眼底盛滿了陰曆的光芒。

    不經意之間,又流露出狼的狠勁。

    可馬車就算停了下來,燕明殊和謝瑤華還是不敢輕舉妄動,要是一不小心,衛遲就會隨着馬車栽到懸崖下。

    衛遲牢牢地撐住了馬車,身軀如同負重千金一般,站在懸崖邊上,形成了永恆的雕塑,他冷冷地開了口:“下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隨後,燕明殊深吸了一口氣,最先下去,然後將謝瑤華扶了下來。

    看到兩個人平安下來,衛遲便迅速旋了一個身,馬車就直直地栽到了懸崖底下。

    “天吶,真是嚇死我了。”

    謝瑤華都不由得捂着胸口,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她雖然來過一次死亡戈壁,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燕明殊看了謝瑤華一眼,見她沒什麼大礙,就放心了,轉頭卻看向衛遲的手被磨破了皮:“你受傷了。”

    “什麼?受傷了?”

    謝瑤華一聽到衛遲受了傷,一下子就急了,連忙看了過去,雖然只是一點小破皮,她還是心疼了許久。

    姑娘從裏裙上撕下一塊柔軟的布,在衛遲手上纏繞了一圈,心疼地說:“金瘡藥都跟着馬車掉下懸崖了,你先忍一下。”

    “沒事的。”

    衛遲臉上的寒冰被融化了許多,盯着謝瑤華微垂的眉目,心裏總是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燕明殊慢慢地站了起來,剛想要說什麼,卻忽然感覺一陣勁風翻滾了過來,她臉色猛然一變,迅速拽着兩個人往後退去。

    她落在身前的一縷頭髮,就被削了下來。

    謝瑤華和衛遲都來不及反應,就感覺肩膀上一陣劇痛,身體被燕明殊拽着往前拖去,有什麼從面前擦過。

    擡起頭來,就見燕明殊身前的頭髮被削了下來。

    謝瑤華幾乎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將衛遲從地上拉了起來,擡頭看向燕明殊,臉色不好地問:“怎麼回……”

    然而,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女子陰冷尖細的聲音,從風那頭穿了過來:“沒想到,你們竟然能逃得過這一劫。”

    伴隨着這道聲音落下,戈壁灘那頭飄過來一條長長的白絲帶,如同矯健的游龍一般,在半空中延伸着,帶着破竹之勢朝他們襲來。

    那空氣裏都傳來了嘶嘶聲,絲帶夾帶着無數陰冷的殺氣,燕明殊將匕首上灌輸了內力,朝着絲帶擊打了過去。

    但是她沒想到,絲帶竟然把匕首生生地擊碎了,她倉惶躲閃了過去,這絲帶上的內力之身,讓她的眉色冷了冷。

    那錦緞絲帶又迅速收了回去,戈壁灘那一頭便出現了幾道長長的影子。

    身穿黑色長袍的四個人,兩男兩女擡着一頂紅色的步攆,斗篷將他們的面容和身形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他們的臉。

    但儘管如此,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傳來的陰森之氣,讓人心裏十分反感不舒服。

    步攆上端坐着一個人,同樣披着一身寬大的黑色斗篷,將臉給遮住了,但從身形來看,那應該是一個女子。

    那頂紅色轎攆停在那裏,透露出了濃濃的妖氣,又帶着沉沉的死氣,如同匯聚了無數怨氣沖天的物體一般。

    剛纔說話的人,就是坐在轎攆內的女子,她把他們引到這裏來,除了要殺掉他們,想來,也沒有別的原因了。

    轎攆上的女子偏頭看着燕明殊,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悵然的神色來,而後又變得意味深長了來,輕巧地開了口:“你便是燕明殊?”

    那聲音被戈壁灘的冷風吹開,帶着些許的揶揄之味。

    素衣的眼角上描了細長的紅色眼線,眼角上畫了一種繁複好看的圖紋,類似一種遠古的祭天圖騰,十分古老。

    那一刻,燕明殊的腦海裏,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了一些畫面,僅僅是一瞬間,她只捕捉到了那同樣的圖騰。

    腦袋便立刻疼了起來,如同爆炸一般。

    燕明殊連忙甩了甩頭,將疼痛感甩開來,幽幽地看向那女子:“你能有此問,說明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浪費口舌!

    素衣淡漠地看着燕明殊,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着燕明殊似乎有些出神了。

    良久之後,素衣才恍然開了口:“這麼多年了,再度聽到你的聲音,我這心裏,還真是有些悵然若失。”

    這話聽來十分邪氣,又意味深長得很。

    燕明殊不耐地蹙起了眉梢,緊盯着素衣,似乎要把她的心剖開來,要看看她心裏到底藏着什麼祕密:“你到底要說什麼?”

    素衣遺憾地笑了笑道:“很遺憾,你不記得我了……只是以前,我是沒有資格這般和你說話的,現在嗎……”

    聽到她這些話,幾個人都一頭霧水,一臉迷茫地看着她。

    唯獨燕明殊的眸色越來越深,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更加陰森冷冽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和梵音有關係,但是這個女人說得不清不楚,言語間,她似乎是認識她的。

    可是在燕明殊的記憶裏,她是完全不記得這個人的,素衣口中的這麼多年,指的,又是怎麼樣的過去?

    是要比活了兩世的燕明殊,更久遠的過去嗎?

    燕明殊不得而知,只是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又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前路到底還有什麼樣的危險,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她忍不住想起謝君樓來,又想要知道,既然這個女人都認識她,那麼,是否又認識謝君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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