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女兒是何等尊貴,一國郡主,大昭的功臣,她要嫁給你,是你的無上榮幸,你別不識擡舉。”

    定北王這一輩子都被受過這等羞辱,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是捧在手心裏,謝君樓卻這般不屑一顧。

    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謝瑤華見不得定北王這麼囂張,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吊着眼梢斜了蕭清瑤一眼:“七七也是一國公主,比蕭清瑤可要尊貴,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有婚約在身,定北王現在這是仰仗權勢逼迫我阿哥了?”

    定北王語氣兇悍地說:“她算什麼公主?仗着去世的母親,才獲得了今日這番殊榮,她一無皇家血脈,二無顯赫功勞,她憑什麼立於此地?”

    謝瑤華險些都要被氣笑了,掀脣嘲諷地說:“你這話就說得搞笑了,立於此地的王侯公子之中,除了出身將門的,有哪些是有戰功傍身的,你這話的意思是,除了你定北王府的人,他們就不配來此赴宴了?”

    定北王不就是仗着自己功勳在身,不把這些只懂喫喝玩樂的貴族子弟,放在眼中,所以,這話落在那些世家公子耳中,一個個都繃不住臉色了。

    但也畏懼定北王的威嚴,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滿來。

    謝瑤華睨了衆人一眼,再看向臉色黑如鍋底的定北王,忽然就丟出來一句:“如今定北王這般仗勢壓人,逼我阿哥娶你女兒,不知道你在甘涼城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的行事作風?!”

    “臭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

    定北王一下子就惱怒了,似乎是被謝瑤華戳中了心思,話語反駁得飛快,隱約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我不過是猜測一番,王爺你這麼着急幹什麼?”

    謝瑤華別有深意地看了定北王一眼,語速緩慢了起來:“我阿孃曾經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算七七不似蕭清瑤有戰功,但也是風光霽月的一個人,也曾經爲朝廷立下過功勞。”

    “王爺認爲自己的兒女就是天下最尊貴的人,非王侯公孫不能娶,可就算蕭清瑤尊貴無比,但七七也是受封公主,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也是公主。”

    “這世上,本來就是強扭的瓜不甜,蕭清瑤傾慕我阿哥,那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情,我阿哥可從未說過要娶她。”

    “王爺你自己,當初也是一意孤行要娶王妃,應該知道兩心相許,明知我阿哥心有所屬,卻硬要把自己的女兒塞給我哥,這豈不是很諷刺?”

    這些話,只有謝瑤華說出來纔是最合適的。

    “你!伶牙俐齒的臭丫頭,本王不跟你爭辯!”

    定北王被謝瑤華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狠狠地甩了甩衣袖,轉頭看向謝君樓:“謝君樓,本王再問你一句,你到底娶不娶?”

    謝君樓正給燕明殊夾菜,聽到這話,慢悠悠地擡起頭去,眯着邪魅的鳳眸,霸氣無限地說:“我不娶,你能奈我何?”

    我不去,你能奈我何?

    也就只有謝君樓,能有這麼大的底氣說這話了。

    定北王氣得老臉一綠,他的確是不能拿謝君樓怎麼樣,轉身就跪在了大殿上,老淚縱橫地和文和帝說:“皇上,老臣就只有瑤兒這一個女兒,如今,女兒就只有這一個心願,老臣說什麼也要全了她的心願,還請皇上念老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全了小女這個願望吧。”

    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跟文和帝卑躬屈膝過,如今,卻爲了蕭清瑤的這個心願,如此卑微地祈求文和帝。

    蕭清瑤的眼眶越發紅了,握緊雙拳站在那裏,接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眼神,心裏抽疼得不行。

    若是裴司在這裏,定然不會讓她如此難堪。

    想她蕭清瑤,從出生到現在,她就沒跟任何人低過頭,卻屢次在謝君樓那裏碰壁。

    如今,她又不顧顏面,當衆求嫁謝君樓,爲妾、爲平妻,謝君樓都不肯娶她,他當真就這麼厭惡她嗎?

    這一刻,她無比想念裴司。

    她知道裴司喜歡她許多年了,但是,她對他,更多的都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情誼,只是這一刻,她對他的情誼,忽然就模糊了起來。

    如果說,她對裴司真的只是兄妹情誼,爲什麼在這一刻,她會想起裴司來?

    或許是因爲,裴司和謝君樓對她的態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蕭寒也掀開衣袍,跪了下來:“皇上,父王鎮守邊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舊傷復發纔回長安休養,瑤兒是父王最小的女兒,當年母妃生瑤兒的時候,難產差點大出血,所以父王格外疼惜瑤兒,還請皇上看在父王勞苦功高的份上,允了這一樁婚事。”

    文和帝也很是爲難地說:“皇叔,不是朕無情,實在是君無戲言,朕已經允諾了阿樓和嬌嬌的婚事,怎可言而無信,將清瑤許了阿樓呢?”

    “皇上,方纔瑤兒已經退讓一步,願意和燕明殊平起平坐。”蕭寒連忙開口。

    “不行!”

    定北王呵斥了蕭寒一句,語氣生硬地說:“瑤兒身份尊貴,爲嫡妻已經是下嫁了,怎可和他人共侍一夫?”

    就算是爲平妻,也是先賜婚的那個更尊貴,也就是說,燕明殊還是比蕭清瑤高出了那麼一點,定北王怎麼能容許得了?

    再者,定北王本來就極爲厭惡燕明殊,只懂得投機取巧,如何能跟他的瑤兒相提並論?

    “最不識好歹的,怕是定北王你吧。”

    謝瑤華不耐煩的看着定北王,要不是她是晚輩,她肯定直接罵聲老匹夫了:“你口口聲聲說,蕭清瑤爲正式嫡妻,但皇上的那道賜婚聖旨裏,是以國公府嫡女爲世子妃,你這麼做,豈不是以軍功逼迫皇上嗎?”

    “自古以來,君爲臣綱,聖旨已下,定北王卻以軍功要挾君王收回成命,失信於天下人,這就是你身爲臣子的禮數?”

    “還是說,你定北王的意思,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違背?”

    “這要是明白的,說你定北王是一心爲女兒,不明白的,還以爲定北王你,是罔顧君臣綱常,自恃功高,不把君王放在眼裏!”

    謝瑤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殿下衆人聽得心驚肉跳,額頭上幾乎都滲出冷汗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話已經是堂而皇之的,說定北王有與君王平起平坐的意思了,放眼整個國朝,沒有人敢說出這種話來。

    就算是裴國公府的裴曦郡主,瀟灑不羈,如今也不敢說這話。

    定北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不是第一時間跟皇帝自證忠心,而是看向永嘉長公主,鷹眸裏沁着凜凜寒芒:“永嘉,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忤逆尊長也就罷了,如今竟敢出言不遜,污衊功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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