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是殺頭的死罪，既然她決定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空氣微微凝滯了下來，蕭崢似乎忘記他今日進宮不過是請安的，腦海裏就只剩下惠貴妃的那句話，忽然就摸不着南北了。
“母妃，你確定這麼做，就能夠讓父皇立我爲太子？”
上次修理河道的時候，蕭夜辰惹得文和帝大怒，衆人都以爲文和帝會廢了蕭夜辰，他急着去替太子求情，實則是喜不自勝。
卻沒想到，文和帝又沒有廢太子的意思了，而且，後來文和帝還有一段時間，疏離蕭崢。
還是後來蕭崢提議推行新政令，才重新得到文和帝的看重，如今，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表露出任何僭越的心思。
聽到蕭崢問這個問題，惠貴妃也握緊了拳頭，她的確無法回答蕭崢這個問題。
雖然蕭崢推行新政令得到重用，可蕭景瑟淡薄如風，文和帝更是欣賞他，再加上他還有一個受盡寵愛的母妃，和強大有力的母族，如今蕭珩已經被降爲郡王，蕭崢也算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她是不能百分百保證蕭崢當上太子。
但是……
惠貴妃扣住了蕭崢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崢兒，你要相信母妃，我們母子二人的命運就在這次了，就算皇上不願立你爲太子，母妃也會想盡辦法，讓你成爲太子。”
她雖然是貴妃，卻是不得寵愛，戚夢柔也是貴妃，卻要比她多了一個尊號，地位在她之上，她上面還有皇后壓着。
皇后有順聖皇后的信物，皇帝不能廢后，更沒有表露出要廢太子的意思，朝堂上擁立蕭夜辰的大臣還是不在少數。
畢竟立嫡立長，都非蕭夜辰莫屬，而蕭夜辰也今非昔比，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來。
惠貴妃要是再坐以待斃，那蕭夜辰估摸着就要登基了。
“母妃，一旦失敗，不僅你我要被殺頭，甚至是阮家還有王妃母族，都會被牽連到！”蕭崢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那次他去替蕭夜辰求情，文和帝突然原諒了太子，其實就是在警告他，就算蕭夜辰犯了錯，只要沒有廢太子，其他皇子就別動那些歪心思。
從那以後，蕭崢就收斂鋒芒，處處小心謹慎，再也不敢生出搶奪太子之位的心思，現在惠貴妃又這麼說……
惠貴妃自然是想過這樣的後果，但一旦功成就是名垂千古了，她眼底沒有絲毫懼意，慢慢地開了口：“母妃且問你，在朝堂上，皇上對你有幾分信任？除了我的母族和你王妃的母族，文武百官裏又有多少，是你的人？你手裏可曾握有兵權？皇親國戚當中，你又籠絡了多少？”
這一個個鏗鏘有力的問題，一股腦砸在了蕭崢頭上，蕭崢不由得往後倒退了一步，脣邊的笑容有些嘲弄：“母妃，這些事情，你不是最清楚嗎？”
他不得不承認，這方面他做得的確不夠好，雖然他都有盡力去打點，但奈何那些老臣也是思想傳統的，擁立嫡長子。
就算文和帝不傳位給蕭夜辰，最有可能登基的，也是蕭景瑟，畢竟蕭景瑟的母妃是皇帝的心頭肉，戚夢柔背後可是戚家呢！
戚家掌握着大昭三分之一的兵權，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擁立蕭景瑟的自然也不少，可蕭夜辰再怎麼說，都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擁立蕭夜辰總是不喫虧的。
“老五照樣沒有兵權……”
“別跟我提蕭景瑟，他是最沒有希望的，現下蕭珩也失了勢，德妃和蕭朔根本不足爲懼，八公主的死多少和皇后脫不開關係，現在皇上正極力嚴查這件事，等查出真相，皇后和太子自然逃不掉，到時候，最有希望的，就是崢兒你啊！”
惠貴妃語重心長地勸蕭崢，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若是按兵不動，纔是最大的傻瓜。
既然比不上太子有人心，那他們就得在手段這方面，要比蕭夜辰更狠心。
“崢兒，這件事已經是勝券在握了，楚玥那邊母妃已經安排好了，所以，你明天晚上，親自去醉骨樓將蕭夜辰拿下！”
惠貴妃脣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彷彿已經預知到事情的未來了。
蕭崢詫異地問：“母妃是如何能調動楚玥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還記得大朝會期間，長安城內發生的病毒嗎，是從東尋過傳播來的，到時候，你就說蕭夜辰和東尋的奸細互相竄通，大朝會期間的病毒，就是蕭夜辰弄出來的，他想要謀權篡位，而你接到了密報，才帶着人去剿滅叛賊。”
惠貴妃笑得臉部幾乎都要扭曲了，她彷彿看到了蕭夜辰被廢，她兒子即將登上太子之位的場景了。
……
燕明殊替戚夢柔把脈後，還沒開口，凝香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報道：“殿下，惠貴妃說身子不舒服，想到您在宮中，便讓您過去給她看看。”
“額。”
燕明殊被這個事情噎得不知道說什麼，語氣裏帶着一些調笑的意味：“宮裏不是有太醫嗎，而且，她最討厭我，這是請我去膈應她不成？”
“如今皇后出了冷宮，待遇如初，她想來是心裏着急，想要試探你呢。”戚夢柔嗓音溫淡地開了口，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燕明殊伸手拿過一個枕頭，靠在了戚夢柔的背後，扶着她靠坐了起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大抵是沒想到，我也發現了她的祕密，只是見皇后出來了，坐不住。”
“你去吧，且看看她能整什麼幺蛾子。”戚夢柔看向了燕明殊。
燕明殊點了點頭，從玲瓏宮到夢華宮的距離頗遠，需要穿過兩個宮道纔可以，燕明殊直接用輕功過去。
在殿外修剪梅花的宮女，看到燕明殊來了，紛紛朝她行禮，而後便自覺退了下去。
“朝華這麼快就來了，快坐吧。”惠貴妃從裏殿慢步走了出來，見燕明殊來得這麼快，笑着讓她坐到早就準備好的軟坐上。
燕明殊剛坐下，就有宮女躬身進來，在窗前擺了一盆梅花，是剛精心修剪過的，插在花盆裏恨是討喜。
看到那盆精緻的紅梅，燕明殊眸底掠過一絲光彩，淡笑道：“貴妃娘娘看起來很喜歡紅梅，不過夢華宮的院子裏，倒是些臘梅，不如這紅梅喜慶。”
惠貴妃愛惜的擺弄着枝頭的紅梅，笑道：“梅花不畏嚴寒，傲骨凜然，紅梅最是好看，在這萬物枯竭的冬日裏，猶如一抹暗香來。”
燕明殊不接紅梅這個話梗，岔開話題道：“不是說娘娘身子不大爽快嗎，可我看娘娘氣色紅潤，身體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