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帝看着面前不斷呈上來的奏章,氣得臉色都慢慢地發白。
奏章裏的內容,大抵都是寫着端王如何,端王府如何。
昨夜,刺客來端王府尋仇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端王妃被刺客所殺,而端王也不知所蹤。
“逆子!朝廷命令禁止朝廷喝江湖往來,這個逆子竟然不顧禁令,和江湖中人來往!”
文和帝氣得一拍桌面,氣急攻心之下,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嚇得安公公連忙上前扶住了他,替他順氣兒。
他看向站在底下的謝君樓和蕭夜辰,怒聲道:“你們替朕將這個逆子抓回來,當真是反了天了!”
堂堂皇子,竟然和江湖中人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而且,這幫江湖孽徒還敢公然挑戰皇家權威,將堂堂親王府掃蕩乾淨,還殺了王妃!
兩個人退下後並沒有立刻出宮,蕭夜辰看了看天色,問道:“世子派去尋找楚玥的那些人,可有消息了?”
謝君樓淡淡地說:“我派出去的人,並沒有在斷崖下發現屍體,或許她是被人救走了,或者是自己醒過來走了。”
從那麼高的斷崖摔下去,就算是有武功的人,也要摔個骨折,被人救走還有可能性,自己走了,幾乎是不存在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只要沒有見到屍體,楚玥就有活着的可能性,還請世子替我繼續尋下去。”蕭夜辰懇求的看向謝君樓。
“此事,我無能爲力。”
謝君樓掀了掀眉眼,話語寡淡:“你我之間的關係,僅限於共同對付惠貴妃母子這件事上,其他事情,我沒義務幫你。”
他若是繼續幫太子找下去,那他們之間的牽扯,就越發說不清楚了,而太子的母親,到底是參與過殺害戚夢丹的。
只不過,惠貴妃的罪更大罷了。
“世子說得是。”蕭夜辰也知道謝君樓的顧慮,自嘲的笑了笑,並沒有強迫謝君樓:“我自己也可以去找,不勞世子費心了。”
……
這個新年之後,又是接二連三的出事,文和帝除了探望戚夢柔之外,平日裏也很少踏入後宮。
高皇后正悠閒地修剪着臘梅花,問身邊的宮女:“皇上最近在做什麼?”
宮女回道:“皇上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批閱奏章,其他時間,都去陪伴柔貴妃了,或者去看望江德妃,並未召幸過其他妃嬪,而今早端王府的事情傳出來後,皇上便去了夢華宮一次。”
這麼忙碌?
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來皇后宮中過夜的,文和帝現在也不顧老祖宗的規矩了,更沒法做到雨露均沾。
罷了。
她這個皇后現在都是個擺設,還管這些事幹什麼?
高皇后擺了擺手:“罷了,你去東宮把太子叫過來。”
蕭夜辰素來孝順,昨晚端王府被江湖中人尋仇,今早早朝時,前朝都炸開了鍋,皇帝要蕭夜辰和謝君樓去查案。
而蕭夜辰竟然沒有來給她請安!
蕭夜辰還未出宮便被皇后的人趕上了,他又調頭去了皇后宮裏。
見皇后的臉色比前些日子紅潤不少,蕭夜辰原本苦澀的內心,有了些許安慰:“兒臣給母后請安。”
伺候的宮女很有眼力的退出殿外,高皇后臉上露出了一絲焦急之色:“辰兒,你最近是怎麼了?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你怎麼還出去拋頭露面?你父皇讓你查蕭崢的事情,你怎麼還應下了?”
蕭夜辰對皇后素來是知無不言,只是這一次,他將楚玥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你說什麼?”
高皇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朝着蕭夜辰一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蕭崢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你下手?還想給你冠上賣國賊的名頭?還有,謝君樓有那麼好心救你?”
她和燕明殊算是不共戴天了,謝君樓是燕明殊的人,跟蕭夜辰從來沒有什麼往來,他救蕭夜辰能安什麼好心?
蕭夜辰看了高皇后一眼,還是開了口:“母后,謝世子救了兒臣之後,同兒臣說了一些陳年往事,兒臣覺得,母后應當知道是什麼事。”
陳年往事?
從謝君樓嘴裏說出來的陳年往事,除了戚夢丹的事情,還能有什麼?
既然大家已經心知肚明,謝君樓跟太子說這些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你說,本宮倒要看看,謝君樓是怎麼跟你說的!”高皇后冷冷地笑了一聲,眼底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看到皇后露出這樣的神情來,蕭夜辰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當年那件讓人震撼的事情,更不知道皇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否會因爲錯殺了戚夢丹母女,而有一絲絲的懺悔之心?
但蕭夜辰也沒有猶豫,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皇后,眼眸一直停留在皇后臉上,注意着她的神色變化。
高皇后原本還有些不屑的,可不屑的笑容卻一點點的僵硬住了,直到最後,脣邊最後一絲刺目的冷笑,也消失不見。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惠貴妃?我錯殺了戚夢丹母女?”
高皇后不可置信地搖着頭,瞳孔狠狠地收縮了一下,一瞬間,她耳邊似乎響起了戚夢丹臨死前的慘叫聲……
她沒有親眼看到戚夢丹死去,可是這一刻,似乎是心有所感,她能夠體會到那種絕望的情緒。
當年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覆蓋而來,高皇后死死地瞪着眼睛,胸口突然刺痛了起來,更是頭痛欲裂。
雙手如同瘋魔一般揮了出去,將桌子上的物件全都掃落在地,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蕭夜辰見皇后情緒失控,立馬按住了她不安的身體,見她臉色發白,便慌亂了起來:“母后你怎麼了?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
高皇后緊緊地攥着蕭夜辰的手,指甲都嵌入了他的手背,臉色從灰白逐漸變成了青紫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替高皇后診斷了一番,便同太子稟報:“太子殿下,娘娘的頭風症是早就有了的病,只是娘娘最近有憂思過度,時常夜不能寐,才導致體虛,犯了頭風,待微臣給娘娘開幾副藥,娘娘連續服用幾日便能穩定病情。”
見皇后沒事,蕭夜辰便鬆了一口氣,看到皇后臉色這麼蒼白,也明白她是爲何憂思過度,左不過都是爲了八公主的事情。
“本宮記得母后從未犯過頭風,不知道母后這頭風,是什麼時候有的?”蕭夜辰忽然又詢問太醫。
太醫瞥了昏睡的高皇后一眼,嚴謹地說:“娘娘的病情並不嚴重,而且每個人都有潛在病情,只有受到極大刺激的時候纔會被發現,所以太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娘娘只要多剋制情緒,便沒有什麼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