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淮摸了摸鼻子,撇嘴道:“都是叔叔伯伯家的女兒,又不是我家姑娘,母親你這麼瞪我幹什麼?”

    頓了一下,他又慢吞吞地補上一句:“既然母親這麼煩她們,回頭我就告訴幾個叔伯,把她們一個個都嫁出去,省得惹母親不開心。”

    “七七。”

    謝君樓溫柔的喚了燕明殊一聲,小遂願就被他給抱了過去,男人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方纔那個女的罵你了?”

    “罵就罵吧,左不過就是那幾句臺詞。”

    燕明殊沒將那些話放在心上,心疼地摸着小遂願的臉頰,擡頭看了謝君樓一眼:“倒是你家姑娘,平白無故受了這樣的委屈。”

    小遂願把手從眼睛上挪開,眼底流光璀璨得如同煙花,驕傲地說:“願兒不委屈,姨奶奶已經替我報仇啦~”

    “你們家這心頭肉啊,嘴巴是真甜。”陳國公主那樣不苟言笑的一個女人,都被小遂願這話給逗笑了。

    謝君樓聽到陳國公主這般誇獎小遂願,笑得那叫一個傲嬌,調侃了一句:“姨母如今,不也有了心頭肉嗎!”

    “還早着呢,都還是個奶娃娃呢。”陳國公主擺了擺手,對自家孫女也是極爲疼愛的。

    潘淮看了自家美麗高貴的老母親一眼,不滿地撇了撇嘴:“母親你這話說的,敢情我不是你的心頭肉一樣。”

    想當初,在他還沒有成親的時候,自家這老母親不知道有多疼愛他,後來他媳婦兒嫁過來了,他完全就失寵了。

    “你?”

    陳國公主嫌棄的看了看潘淮,無奈地擺手:“算了吧。”

    她這輩子都想生個閨女,結果沒能如願以償,這般寵着潘淮,只不過是想讓他,趕緊給她拐個兒媳婦回來罷了。

    現在她兒媳婦有了,孫女也有了,潘淮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

    謝君樓寵溺的跟小遂願玩耍,擡頭看了潘淮和陳國公主一眼:“不過姨父家的這幾個女兒,嘴巴是真的有些碎,還好願兒不跟她們一般計較。”

    潘淮被陳國公主這話戳到心肝了,正要說什麼,便被謝君樓這話轉移了注意力:“害,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讓她們去鄉下磨磨性子,省得嫁過去把婆家給氣死了。”

    幾個人三言兩語之間,便註定了那些旁支女子的命運。

    宴席到了後半場的時候,謝君樓忽然收到了飛鴿傳書,燕明殊遙遙瞧了過去,便見男人看了信紙一眼,脣邊噙着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也不知道信裏到底寫了什麼內容,謝君樓的臉色,倏然陰沉了下來,下意識地往燕明殊這邊看了一眼。

    看到謝君樓露出這樣的神色,燕明殊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謝君樓已經運功將信,震成了碎片,沒有讓燕明殊看到信裏的內容,只是看着她,沉沉地來了一句:“長安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謝瑤華急忙問了一聲。

    謝君樓搖了搖頭,不願意和兩個人說這件事:“別問了,快些回去。”

    燕明殊忽然想起燕明陌他們沒來幽州,當時她便覺得事情不妙,卻不曾想,消息這麼快就傳過來了。

    能讓謝君樓露出這樣的神色,看來,長安城真是發生大事了!

    衆人和陳國公主夫婦告別後,便快馬加鞭往長安趕。

    謝君樓在來回顛簸的時候,受了些風寒,一直都是壓制着的,人瞧着都清瘦了許多,燕明殊十分心疼。

    她恍恍惚惚想了許多,自從重生回來這麼久,她的脾氣真是壓制了許多,雖有一定的喜怒哀樂,卻不敢表露在臉上。

    以爲自己能夠掌握棋局,卻不曾想,自己的命運都被他人握在手中,都不知道能活到幾時!

    在經歷了這些大是大非後,燕明殊只想受住這份情,她和上一世一般,嘔心瀝血的去愛着一個人,捨不得讓這份情散去。

    燕明殊不斷地想着這些,心忽然就亂了很多,急忙去抓着謝君樓的手,感受到他的溫度,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無論前路有多麼艱難困苦,她都要求這一世的夫妻之情,誰都不能阻攔!

    負了天下人,也絕不負謝君樓!

    從幽州到長安城需要五六日,謝君樓他們只花了三日半,就抵達了長安城。

    可昔日繁華鼎盛的長安城,卻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偌大的城內,竟然瀰漫着一絲死亡的氣息,如同一座空城般。

    馬車從長街經過的時候,噠噠的馬蹄聲打破這死寂,落在幾個人心中,卻無端讓他們,驚起了一絲恐慌。

    城內是如此,國公府更是如此!

    燕明殊帶着遂願踏入國公府時,看到眼前這樣的情景,整個人如遭雷劈,站在那裏,完全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只見幾個下人懶散的躺在牀上,捧着油紙包,對着裏面的東西,狠狠地吸上一大口,神情立刻變得飄飄然,如同去到了極樂世界一般。

    看到那油紙包裏的東西,燕明殊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大煙,可以稱爲五石散!

    燕明殊上一次見到這東西的時候,是在他們國公府。

    那個時候,祖母曾經把這麼一包東西,一把拍到了三叔的臉上,指着他恨鐵不成鋼的怒罵:“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混賬東西,朝廷明令禁止吸食五石散,你身爲官宦名流子弟,竟然隨波逐流,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五石散雖然是治傷寒的方子,但長期服用就會上癮,人體對這東西產生極大的依賴性,而這東西,也會掏空人體。

    一旦上癮,便是要人傾家蕩產的,若是狠不下心來戒掉,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因爲五石散成癮會導致人瘋狂的吸食,若是這東西完全流行開來,就會導致財政枯竭,朝廷戰鬥力被削弱,國民的身心健康也會遭到嚴重損害。

    在大昭開國兩百年左右的時候,五石散忽然流行開來,成爲一種時髦,便是王公大臣都愛好這一口。

    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對五石散,都是深惡痛絕的。

    不僅宮內禁止,甚至宮外也要求嚴格,除非是必要的藥方裏可以開五石散,若是抓到有人偷偷吸這東西,那絕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在燕明殊的記憶裏,上一次五石散爆發,似乎是在十多年前……容家被抄家滅族之前!

    如今這十幾年裏,沒有人敢走私這東西。

    可燕明殊卻在國公府內,看到自家下人都在吸食五石散,氣得臉色黑沉黑沉:“你們瘋了嗎?從哪裏來的五石散?”

    不管燕明殊怎麼生氣,這些下人如同沒看到她一般,更別說把她的話聽進去,一點反應給沒有給她。

    老祖宗和燕承業聽到燕明殊的聲音,跌跌撞撞地從內院趕來。

    兩個人一看到燕明殊,甚至要喜極而泣,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嬌嬌,我的心肝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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