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是爲了報復燕明殊,才這麼做的,那又怎麼樣?”

    蕭寒擡手從脣邊撫摸,笑得越發嘲諷:“他們把我害成這樣,你身爲我的親妹妹,有替我去討回公道嗎?”

    “既然你不肯,那我便自己爲自己,討回公道,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他不怪蕭清瑤不替他討回公道,既然蕭清瑤不肯跟謝君樓爲敵,他就自己想辦法,讓謝君樓他們痛苦。

    誰也沒有規定,自己受欺負了,還不能夠討要公道了!

    “你到底是憐憫那些百姓,還是覺得自己沒法跟謝君樓交代了?”

    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蕭寒看到蕭清瑤的眼神,變得越發可笑諷刺,說話便也沒那麼良善了:“阿瑤,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最是瞭解你的脾性了,你壓根就不是心疼那些愚民,只是怕謝君樓跟你生氣。”

    蕭清瑤是誰啊?

    她是甘涼城內鐵骨傲然的將軍,在戰場上殺伐果斷,人命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什麼百姓無辜,那不過是她的藉口罷了!

    她只不過是擔心,自己沒辦法跟謝君樓交代。

    現如今,蕭清瑤和謝君樓的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地下黑市的事情已經敗露,想來謝君樓已經查到了蛛絲馬跡。

    再加上這次五石散事件,只怕謝君樓,是真的要和蕭清瑤恩斷義絕了!

    蕭清瑤被蕭寒堵得啞口無言,他說得沒錯,她是擔心自己不能和謝君樓交代,是擔心謝君樓爲此,和自己反目成仇。

    他們的關係已經沒辦法回到從前,可蕭清瑤已經在盡力彌補了,但容軻和蕭寒這麼做,是完全想讓她和謝君樓一刀兩斷。

    “阿瑤你看,你自己都找不到話反駁我。”

    蕭寒痛快地攤開手來,眼神悲憫的看着蕭清瑤:“你是戰場上過來的人,應該知道,若想要掌控天下,就不能夠這般爲情亂智,辜負了自己。”

    又覺得這話不能讓蕭清瑤醒悟,蕭寒又是痛心地罵她:“當年謝君樓沒有選擇你,未來也更不可能選擇你,他這般羞辱你,你何苦要困在他一個人身上?”

    她蕭清瑤心狠手辣的時候,他可從來都沒有說過,如今他不過是學了一點狠毒,她就說她心狠手辣了?

    這可比不上她蕭清瑤當初的手段。

    當然,這麼傷兄妹情誼的話,蕭寒是沒有打算說出來的。

    “阿瑤,身爲皇家人,心軟是一切罪惡的原罪,你想讓他們活,那你就得死。”

    蕭寒又語重心長地勸蕭清瑤,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他想要蕭清瑤斷了這些心思,他們一家共謀天下。

    “要是長安城的人都死絕了,你得到這樣的位子,又有什麼意義可言?”蕭清瑤難以勸動蕭寒,臉色越發難看了。

    “自古哪一個位高權重者,腳下不是白骨累累的?”

    蕭寒無所畏懼的笑了,涼涼地看着蕭清瑤,語氣忽然就變得詭異了許多:“阿瑤是將帥出身,想來比我更懂這些。”

    她蕭清瑤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也是靠着無數鮮血和白骨換來,而皇權更替,死亡是必然的,可陰陽相合,人怎麼可能真的斷絕呢?

    “你這是強詞奪理!”

    蕭清瑤氣得咬牙切齒!

    這一刻,她忽然就十分後悔,後悔將紅羅門交到容軻手中,也後悔讓蕭寒也回了長安城。

    她曾經無數次都在想,想要成爲天下最尊貴的人,和謝君樓並肩而站,共看山河,她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可除了謝君樓,她又什麼都不缺。

    權勢地位,榮華富貴,傾城美貌,她要什麼有什麼,可謂是佔據了這世間所有的鐘靈毓秀,卻突然覺得一點也不開心。

    蕭寒冷冷地猊着蕭清瑤,掀脣冷酷的揚聲:“得失都是相互的,做任何事,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記得古人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若想在世長生,千古不朽,便要脫離當下的痛苦。

    生死輪迴是天道註定,或許命運也是如此,但如果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要你爲此付出一點代價,你願意嗎?

    若是遵循天道註定的命運,一生就這樣了,無論順遂無論逆境,都要去接受,可若是可以改變命運,爲什麼不去試一試呢?

    “……”

    蕭清瑤被蕭寒堵得啞口無言,這些話,無疑是紮紮實實戳中了她的心肝。

    她這一生所求,都不過是一個謝君樓,不管她用了什麼手段,都沒能得到謝君樓,甚至是一顧,都沒能求到,那該要怎麼辦?

    她已經距離謝君樓越來越遠了,如今容軻和蕭寒做的這一切,她都算是幫兇,那謝君樓,還會原諒她嗎?

    不可能的!

    “大哥可曾想過,若是失敗,便是滿門抄斬、遺臭萬年的罪行!”

    蕭清瑤把嘴巴都抿得發白了,臉色也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似乎只要風一吹,她就能被風吹走一般!

    她是刻意提起滿門抄斬來,是想提醒一下蕭寒,當初容家不過是涉嫌謀反,都被誅滅了九族,他們身爲皇親國戚,若是犯下了死罪,皇帝還會饒過他們家嗎?

    蕭清瑤直直地望着蕭寒,語氣十分森冷:“你還有父王,還有母妃,是不是也想讓他們跟着你一起死?”

    “父王和母妃是支持我的,若是不慎失敗了,也只能說,是我們賭輸了!”蕭寒毫不避諱地開了口,臉色都十分冷酷,讓蕭清瑤感到失望無比。

    “蕭寒,你胡說八道什麼?”

    蕭清瑤被蕭寒這話氣得臉色鐵青,氣急不已地罵他:“那是你的父王母妃,是生你養你的父王母妃,你竟然想讓他們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冷血無情了?”

    “如今長安城已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你明明已經有機會了,大可以趁此機會佔領城池,爲什麼還要任由事態發展這麼嚴重?”

    她還是忘不掉一路走來時看到的場景,如蕭寒所言,她蕭清瑤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將軍,一身功勳都是以鮮血鑄就。

    她本該,是心腸最硬的人,可如今看來,她倒成了最容易心軟的人。

    “目的還沒有達到,這麼快攻佔有什麼意思?”

    蕭寒脣邊噙着陰柔的笑容,語氣緩慢地說:“阿瑤,這不是你最喜歡玩的遊戲嗎,喜歡先看敵人哭,再讓敵人後悔不及嗎?!”?

    蕭清瑤簡直要被這話氣得心絞痛了,她看到蕭寒露出這麼惡魔的笑容,忽然就明白了。

    自從蕭寒被廢之後,他喜怒無常,素來在親人面前十分耿直的他,一下子就變得深不可測,連她都有些膽寒了。

    蕭清瑤咽不下這口氣,氣急敗壞地說:“蕭寒,你自己內心陰暗扭曲,不要扯上我,我蕭清瑤跟你不一樣!”

    “華陽郡主何時,變得這般大義凜然了?”男人那道陰柔諷刺的嗓音,含着冷風幽幽地傳了過來,語調雖然有些許漫不經心,卻十分的陰鷙可怕。

    幾個人聽到這道嗓音,都下意識地愣了一下,齊齊擡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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