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語氣沉沉地說：“蕭崢潛回長安了，他和東尋勾結，見長安城流行五石散，便企圖以大煙坐收漁翁之利。”
燕承業忍不住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議地看向賢陽公主：“你竟然跟蕭崢勾結？這可是通敵賣國的死罪啊！”
蕭崢早就被廢爲庶人了，他又和東尋勾結，而賢陽公主和蕭崢有來往，這算起來，她就是和東尋有所勾結。
而單單是和蕭崢有所往來，已經是圖謀不軌了！
賢陽公主毫不畏懼的看着燕承業，呵呵冷笑：“我不怕你去告訴皇上，只是你不擔心皇上被氣死，那你就只管去說吧。”
“若不是顧念皇上龍體，我早就一劍劈死你了！”
燕明殊當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啊，要不是留着賢陽公主還算有用，她現在，根本就不會讓這個毒婦，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
“十一”
姑娘急忙走到燕明淵跟前，看到他被折磨成這樣，只覺得整顆心都是鮮血淋漓了，她輕輕地撫摸着少年憔悴的眉眼，眼淚不斷地跌落下來。
真真是痛不欲生！
“阿姐，阿姐……”
燕明淵勉強睜開眼眸看着燕明殊，發白的嘴脣裏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就算是開口說話的時候，都能感覺體內，有無數只螞蟻在爬行着。
撕咬着他的血肉。
雙手雙腳都被繩子束縛住，他沒辦法忍受這樣的痛苦，難受得不斷地扭動着身體，想要緩解，卻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燕明淵看着地上被碾壓成粉末的大煙，眼底露出了瘋狂的欲~念。
少年語氣顫抖，卻又萬般渴望地說：“阿姐，我好難受……好難受，你讓我吸這一次好不好……我發誓，就這一次，就一次……”
便是呢喃出這一句話，他就已經痛苦得，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額角和脖子上的青筋凸顯出來，讓他看起來十分駭人。
燕明淵整個人都在顫抖了，痛哭流涕，淚流滿面，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狼狽和不堪。
“十一，不怕，阿姐在這裏，阿姐來幫你。”燕明殊的聲音近乎哽咽，撫摸着少年眉目的手，都跟着顫抖了。
“可是阿姐，我好難受啊……我感覺我撐不住了……”
燕明淵幾乎都要崩潰了，卻又怕傷到了燕明殊他們，只能將身體和肌肉緊繃着，單薄的中衣已經完全被打溼了。
老祖宗都要哭成淚人了，站都站不穩，而燕承業這個大男人，也是哭了一次又一次，都沒有辦法控制得住。
燕明殊將溼毛巾小心翼翼的，塞進了燕明淵口中，先前老祖宗他們也想給他塞溼毛巾，可癮發作，他就掙扎得太厲害，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被塞住了嘴巴，燕明淵就只能發出嗚咽聲來，嗓音又格外沙啞，聽起來十分痛苦。
燕明殊柔聲安撫着他的情緒，給他加油鼓氣：“十一，已經堅持了這麼久，我們在堅持下去好不好？再堅持下去，就挺過這第一關了。”
只要能挺過這一次，接下來就算癮發作了，也沒有這般痛苦了。
老祖宗和燕承業都絮絮叨叨的，和燕明淵說着話，想要轉移燕明淵的注意力，這對他來說，十分煎熬。
可燕明殊他們，哪一個，不是處於萬般煎熬之中的？
燕明殊到底是能夠狠得下心來，不管燕明淵怎麼嗚咽，她都能狠心不管，就這麼看着他身體顫抖，頭冒冷汗。
迷離痛苦的眼神，也恢復了一絲清明。
燕明殊知道他是挺過去了，連忙把他嘴裏的溼毛巾拿出來，萬般慶幸地說：“十一，你算是挺過這一關了，接下來，就要簡單很多了。”
老祖宗和燕承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母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燕明淵被放下來之後，需要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他看着滿屋子的親人，眼底的眼淚滾了一遍又一遍，眼眶紅了又紅。
少年鼓起勇氣開口的時候，喉嚨因爲方纔那小半個時辰的掙扎，已經呈現出一絲破損了，嗓音聽起來，沙啞到了極致：“祖母，爹爹，阿姐，是我對不起你們。”
他跟着天機習武練功，曾經也在雲巔之上修習，卻沒能察覺得出來五石散，被五石散亂了心智，這是第一錯。
他學武就是爲了保護燕明殊和親人，如今，卻沒能守住初衷，反倒讓阿姐在外顛簸，接二連三的受傷，這是第二錯。
他身爲燕家子孫，在這樣長安危難的時候，沒能替父親撐得起整個家族，反倒被折磨成這樣，讓祖母他們失望，這是第三錯。
老祖宗是十分心疼燕明淵的，因爲這些事情，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睡好覺了，自己都跟着瘦了一大圈。
她看到燕明淵能撐下來，自然是十分欣慰的，雙手捧着少年瘦削的臉龐，怎麼看都要心疼萬般：“你是最好的孩子，都是遭人陷害，是你受苦了，倒是你這般堅強，能夠挺得下來，祖母和你爹爹，都十分欣慰。”
老祖宗也算是曾經經歷過這些事情的，那個時候，燕明殊他們都還年幼，燕明淵也還尚未出生，長安是流行過一次五石散的。?
只是那個一次，情況要比現在輕得多。
可在大昭乃至九州歷史上，五石散亦或者是大煙，都曾經給國民和朝廷，帶來了難以磨滅的災難。
而在大昭開國兩百年的時候，五石散就曾經流傳過，是從西域流傳過來的。
那一場五石散之爭，大昭可謂是輸得慘烈啊。
西域利用先進的生產力，和搶奪而來的侵略特權，瘋狂的向大昭和其他國家，傾銷產品，甚至掠奪他們的物土資源。
把持着昭國的絲綢出口貿易，趁火打劫，行爲極度可恥！
昭國的領土和主權遭到西域各國的破壞，因爲五石散在國內氾濫流行，國家軍隊懶散，朝政腐敗，任由西域各國欺辱。
他們也想要打回去啊，可是連戰士都提不起力氣，要怎麼去打仗？
朝廷爲了支付各種各樣的戰爭賠款，只能增加半成的賦稅，讓那些世家貴族捐款，幫助朝廷度過這次難關。
若不是後來還是親王時的昭明帝陛下，扭轉了朝廷被動的局面，將西域各國打得退居西域，與朝廷簽訂了永不進犯的條約，只怕，便沒有如今的盛世天朝了。
因爲實在是太過於疲憊了，燕明淵和燕承業說了幾句話，便已經累得沉睡過去了，手卻緊緊地抓着燕明殊不肯鬆開。
燕明殊眼眶發紅的看着少年蒼白的眉眼，微微俯下身去，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十一，你放心，一切都有阿姐給你撐着，你是最好的孩子，是阿姐的驕傲，一定能夠撐得下去的。”
“好孩子，好好睡上一覺，萬事都有阿姐，你且安心睡着。”姑娘語氣溫柔的在他耳邊呢喃，便見少年竟然慢慢地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