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否認。
而這點救命之恩，也是蕭清瑤和謝君樓之間，僅存的一次糾纏聯繫了。
蕭清瑤就是想要把自己跟他的過去，一一和燕明殊訴說，想要告訴她，自己和謝君樓的情份，也不淺的。
“他在你們面前，從來都是意氣飛揚的模樣，可對我，他始終厭惡涼薄，但我喜歡他邪氣美好的樣子。”
“想要他在我面前，也保留這樣的意氣，可是他不肯！”
就算是施捨，謝君樓都是不肯的，要麼是冷嘲熱諷，要麼是涼薄冷淡，讓蕭清瑤一度難以釋懷。
“世人都認爲我去了甘涼城，可是在你們不知道的地方，我也是陪着他長大的，看着他，從少年蛻變成如今風華絕代的模樣。”
“他的青春年少，我都是見過的，而我，也愛了他整個青蔥年少。”
“十年，整整十年啊，人這一生，有多少個十年呢？”
蕭清瑤心裏雖然苦澀無比，卻也能很快釋然，能夠見過謝君樓的整個青春年少，也算是沒有太多遺憾的。
真正喜歡上謝君樓的時候，是在長街上遙遙一見，見到他邪魅飛揚的樣子，見到他鮮衣怒馬過長安，歸來仍是少年的模樣。
昭然間，當初那瘦削的少年郎，長成了這樣風華絕代的樣子，只消一眼，就能夠讓無數世家女子臉紅心跳的。
她喜歡少年挑起眉梢的邪魅模樣，可是這麼多年來，謝君樓從來都不曾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來。
他看她的時候，目光總是涼薄寡淡，甚至是不耐煩，可偏生是他這樣的叛逆，才讓蕭清瑤撓心撓肺的。
甘涼城多少個寒冷的夜晚，都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時光匆匆而去這麼多年，都沒能帶走蕭清瑤的情意，對少年的喜歡，變成了深深的愛意，誰都不可撼動。
燕明殊不能否認蕭清瑤對謝君樓的愛，但謝君樓這般厭惡她，她卻不肯放手，最後，也不過是頭破血流。
她忍不住勸道：“神女有意，襄王無夢，再怎麼深愛，都要成了一場空，郡主不肯釋然，都是白白蹉跎半生。”
燕明殊曾經也因爲一個男人，頭破血流，到最後還賠上了滿門，都是女人，她也見不得蕭清瑤這般苦。
蕭清瑤挑了挑眉梢，涼涼地和她說：“當年，我從你的眼裏，看不到你對他的半點情意，便是一絲熱忱都沒有。”
若是真正悅愛一個人，從內到外都是散發着熱愛的神采，是藏不住的，眼底都是那個人的身影。
雖然那個時候，燕明殊和謝君樓也極爲親密，但是旁觀者都瞧得清楚，她是不喜歡謝君樓的，可謝君樓眼裏，卻都是少女的身影。
“你也說了，是當年。”燕明殊淡淡地笑了。
蕭清瑤語氣寡淡地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當年你不愛他，他在你身上，不也是蹉跎了這麼多年嗎！”
燕明殊目光炯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當年他是蹉跎了，但如今，我必定不會捨棄他，黃泉路上，我必定跟他一起走。”
“郡主乃天之嬌女，臣女勸你一句，沒必要在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繼續蹉跎下去，阿樓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這是燕明殊給蕭清瑤真誠的忠告，若是換成其他男人，或許會被蕭清瑤的執着給感動，可謝君樓不一樣。?
更何況，在蕭清瑤所不知道的世界裏，謝君樓跟燕明殊的前生，更是有着難捨難分的糾纏，這是命中註定。
而蕭清瑤將年少時的無知，已經釋然，她認爲以謝君樓的脾性，是不會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全然沒想到，那些都成了他心頭的魔障。
她若是強求，自然是不能如意的。
蕭清瑤抿着脣久久不語，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就在燕明殊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忽然問了一句：“遂願那個孩子，當真是……”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燕明殊微微愣了一下，半側着身看向蕭清瑤，淺笑嫣然地說：“郡主覺得呢？”
“……”
蕭寒來找蕭清瑤的時候，便看到姑娘坐在那裏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眉目上覆蓋着一層陰影，面無表情的。
他愣了一下，謝君樓他們到底跟蕭清瑤說了什麼，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蕭寒跟蕭清瑤從小一起長大，深知這個妹妹的脾氣，就算再怎麼失控，都不會變成這樣的。
“阿瑤，發生什麼……”
蕭寒正要問蕭清瑤發生了何事，那姑娘便倏然擡起頭來，男人被她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
只見蕭清瑤眸底佈滿了紅血絲，是從未有過的樣子，似乎只要一眨眼睛，眼底就會流下血淚一般。
女子眸光平靜地看着蕭寒：“我這小半生，已經蹉跎了，如今你們，還是要拿刀子狠狠地割我的心。”
“你們是想毀了我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蕭清瑤狠狠咬牙，猶如魔鬼在低吼一般，整個人都變得十分無力。
她無不難過地說：“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想讓謝君樓好過，可此生此世，我的唯一夙願，便是要謝君樓安好！”
想起當年她對謝君樓做的那些事情，她便要覺得心都碎成了千萬片，只想着要盡最後的力氣，去彌補這些過去。
可蕭清瑤明白，這是難以挽回的。
謝君樓那個人啊，一旦厭惡了一個人，是再也不可能對其改觀的，她再怎麼做，都是無濟於事的。
“你說我們都在割你的心？”
蕭寒眼神複雜地看着蕭清瑤，聲音變得十分低沉沙啞：“可你，又何嘗不是在拿刀割我們的心？你出身皇族，身份尊貴，可一個謝君樓，就讓你如此墮落，我們難道就不心疼嗎？你二哥被押入天牢，至今都還不能出來，你都不去想辦法救他，只想着怎麼去提防我們對付謝君樓，難道你二哥，他就不心寒嗎？”
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萬般痛苦的，可他又能奈蕭清瑤如何呢？
蕭清瑤忽然就哭出聲來了，緊緊地抓着蕭寒的袖子，聲音沙啞得難以自抑：“可這一切，都是從你們對付燕明殊開始，若是沒有這些，便也不會有這麼多事情。”
更難以理解，他們明知道謝君樓是她的命，卻還是要趕盡殺絕，有想過自己的處境和感受嗎？
“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他活着，他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好，你們爲什麼，就不能成全我這一次呢？”
她不管不顧地揪着蕭寒的衣服，哭成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讓蕭寒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更加難過。
如今，誰都沒辦法救贖蕭清瑤了，她這一生所願，唯謝君樓安好，可是他們，都不肯成全她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