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雖然難走,卻也不妨礙往前走,大概就這樣走了一百米,就如同出現在一個新世界一般。

    樹木在頭頂交織成了一張網,但是這些樹木的排列方式很古怪,樹根都是盤根錯節的,連飛禽走獸都沒有。

    越往深處走下去,那溫度就格外低。

    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都要仔細觀察着周圍,燕明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腳步倏然頓了下來,擡手指了過去:“你看那裏。”

    東南右側的一處角落被樹蔭掩蓋住了,前面堆了幾塊石頭,石頭上長滿了青苔,雖然這樣的擺設很正常,可出現在此處,怎麼看都有些詭異。

    謝君樓看了燕明殊一眼,快步走了過去,便發現在石頭後面,露出了一方小小的石門!

    石門邊緣雕刻着繁複的暗紋,燕明殊擡手撫摸了上去,眼眸深邃:“這暗紋,也曾經出現在青隱山下的據點。”

    看來,那個地方應當是容軻弄出來的,跟蕭清瑤沒什麼關係。

    燕明殊又看了看那石門的厚度,臉色微微沉鬱,看向了謝君樓:“可以通知天機衛了。”?

    謝君樓放出了一枚信號彈,他們在上來的時候,也在路上留下了記號,天機衛可以循着記號找過來。

    “找找這裏有什麼機關。”謝君樓將手放在了石門上,想要內力將這石門推開,發現這石門紋絲不動。

    他的內力這般深厚,都沒辦法將石門打開,看來,這裏是有什麼機關了。

    兩個人在石門周圍找了半晌,才終於在石門的夾縫裏,找到了凸起來的開關,十分不起眼,真是費盡心思了!

    “這般貿然開門,會不會打草驚蛇?”

    燕明殊不敢輕易觸碰機關,他們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怎麼樣,若是擅動石門,讓裏面的人知道,恐怕天機衛還沒來,他們就遭到了危險。

    謝君樓沉默了一下,纔開了口:“見機行事,人多了反而不好。”

    說着,他便按下了機關,只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響,石門就慢慢地移開了。

    燕明殊輕微皺了下鼻子,感覺到裏面飄來一股香氣,似有似無,但還是被她和謝君樓敏銳的捕捉到了。

    “先進去吧。”

    謝君樓沒有理會這淺淡的脂粉氣,拉着燕明殊往裏面走。

    兩個人走得很慢,但能夠感覺得到裏面的溫度,變得很低,眼前的可見度更是低得不行。

    哪怕是謝君樓這個在夜間,能夠百發百中的人,進入了這山洞,卻也只能看得到一米內的道路。

    “幸好老孃早有準備!”

    燕明殊從懷裏掏出了兩個火摺子,將兩個火摺子吹燃後,往謝君樓手裏塞了一個,可見度這才高了些。

    可這山洞實在是彎彎繞繞,兩個人的速度一點也沒辦法提高,腳步都放輕了很多,怕被裏面的人發現。

    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段很長的距離,可依然是這條黢黑的甬道,溫度還很低,一絲人氣都不曾有。

    燕明殊蹙了蹙眉梢道:“這麼長的甬道,不知道要花多少財力。”

    “味道越來越重了,應當是快到了。”謝君樓一直保持着警惕性,空氣裏漂浮在香味,在這裏算是濃郁了許多。

    兩個人大概走了半刻鐘的功夫,就聽到了一些此起彼伏的聲音,溫度又忽然增高,謝君樓便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山洞中央了。

    可是這聲音變得越發詭異,似乎是環繞在四面八方一般,無孔不入,兩個人倏然對視了一眼,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

    男人的叫罵聲中摻雜着女人的哭聲,然後,就是碰撞在一起的微妙聲音,在這樣的山洞裏,就顯得格外詭異。

    燕明殊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了周圍有二十來個甬道,甬道上鑲嵌着兩盞壁燈,明明看起來是昏黃柔軟的光芒,卻讓她覺得渾身冰涼。

    她進入了一個離她最近的甬道,發現裏面有無數個洞穴,懸掛着簾子,她從簾子縫隙裏看了過去,發現洞穴裏放置着一張象牙牀。

    燕明殊覺得這樣的擺設很是奇怪,便轉頭看向了另一個洞穴,一眼,便讓她的瞳孔猛然收縮,忍不住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她倒退在了謝君樓身上,渾身發涼,身體都剋制不住的在顫抖,咬牙怒罵道:“畜生,簡直是畜生!”

    “你看到了什麼東西?”

    謝君樓擡手扶住了燕明殊的肩膀,發現她的肩膀在都微微發抖,莫名驚訝,他邁開腳步往前走了一步,從簾子的縫隙裏看了過去,眼眸倏然瞪大了。

    這反應跟燕明殊是沒什麼兩樣的,這一瞬間,兩個人都覺得渾身毛孔放大,寒氣從四面八方竄了進來,簡直是無孔不入。

    兩個人如墜冰窟一般,此刻呈現在他們的面前,猶如人間煉獄!

    燕明殊不知道如何用言語來形容這般場景,忍不住想起一個半月前,她帶着皇城司去查封青樓,便遇到過類似這樣的場景。

    當時五石散肆虐得瘋狂,長安上下都沉迷於五石散,她帶着人入煙花之地,就曾經見過這樣的場面。

    她雖然是女子,卻對風月之事並不避諱,順其自然,男女相悅,動情乃是必然,可今時今日所見,實在是令人反胃。

    “別看,太噁心了!”

    謝君樓連忙捂住了燕明殊的眼睛,饒是他,也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帶着燕明殊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

    燕明殊的情緒難以平復得下來,在謝君樓肩膀上靠了許久,才稍微緩解了一下心情,莫名就想起了蕭清瑤。

    蕭清瑤她知不知道,這裏是有着這樣的交易?

    如果她知道,卻不加以制止……

    燕明殊氣急不已的罵道:“容家這個混賬東西,竟然在地下,搞出一個這麼大的癮君子聚集地?怪不得那段時間,明明已經斷絕了五石散走私,卻還是有些許癮君子。”

    想要在地下操辦起這麼大規模的地下歡場,甚至是拐賣良家女子,如果蕭清瑤自始至終都是知情者,那她如今的所爲,又能彌補得了多少受害的良家女子?

    容軻所犯下的每一樁事,樁樁件件都是死罪,除了齊雲山,不知道還有多少隱蔽的地下據點呢。

    而來往這裏的,想來全都是富貴人家,甚至不知道有無官員涉入其中,花錢如流水,給容軻提供了巨大的財富!

    可容軻利用這些財富,卻並非是行俠仗義,而是繼續害人!

    謝君樓緊抿着薄脣,臉色沉鬱得近乎陰鷙,扶着燕明殊的肩膀,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決定:“先離開這裏吧。”

    因爲此處有這麼多女子,若是他們再繼續下去,恐怕會打草驚蛇,反而會害了那些女子。

    “好。”

    燕明殊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此處,但兩個人剛原路返回沒幾步,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雖然很淺,但聲音很急切。

    他們兩個人都有十分警惕的耳力,明顯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燕明殊臉色沉了沉,看向謝君樓:“我們這是被發現了?”

    謝君樓剛要說什麼,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把拉住燕明殊,帶着她躲入了另一個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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