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燕明殊作輯：“只懇求姑娘，能夠救小妹一命。”
“她要害我，我爲什麼要救她？這不是放虎歸山嗎！”燕明殊輕輕地擡了衣袖，挑眉邪魅的笑了出來。
蕭朔沉聲道：“我可以跟你保證，她再也沒有害你的機會！”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的保證，又有幾分用處？”
燕明殊毫不客氣的冷笑出聲，喝了一口茶，冷漠無情地說：“這個世上，我只相信死人起不了什麼風浪！”
看到燕明殊回絕得這麼快，蕭朔急了，冷冷地威脅：“七姑娘，你一定不想燕衍之的身份被暴露吧？”
“……”
燕明殊如同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蕭朔：“殿下，你氣糊塗了吧？”
“阿九的身份暴露，對國公府有沒有好處，我不在乎，但是對你和江家，甚至是貴妃娘娘，沒有半點好處！”
真是笑話！
要是燕衍之的身份暴露了，他是怎麼從宮裏流落到民間，江德妃當年所作的事情，就會被揭露出來，到時候，蕭朔就要徹底跟這個帝位遠離了！
蕭朔：“……”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幫我救人？”蕭朔已經別無他法了，現在除了燕明殊，想來，也無人能夠改變皇帝的心思了。
燕明殊良善地說：“以我如今的權勢地位，殿下能給我什麼，才能打動我，讓我爲害我之人說話呢？”
蕭朔直直地看着燕明殊的眼眸，似乎是在思量，許久之後，纔開了口：“我願意與你結盟，他日登上帝位，必定許你一世榮華富貴，燕氏滿門的權勢地位，更勝於近日，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甚至是皇后之位，當然，還有蕭景瑟的命和戚家，我都可以予以萬丈榮耀！”“……”
燕明殊不知道蕭朔哪裏來的底氣，敢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他是認爲自己一定能勝出嗎？
燕明殊覺得很是可笑：“殿下，你不要忘了，還有三皇子和七皇子，相王雖然被廢了太子位，可皇后還是皇后，來日若有不測，相王依舊是朝臣想要扶持的正統嫡出，殿下認爲，自己能有幾分勝算呢？”
“這個，無需你擔心。”蕭朔敢這麼說，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氣和能耐。
皇后之位……
蕭朔緊緊地盯着燕明殊，期望能夠在她眼底，看到一絲絲動搖，只要她動搖了，到時候，他必定排除萬難，讓她成爲自己的皇后。
可惜，沒有。
燕明殊的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寡淡，似乎世間任何事，都不能夠在她眼底掀起一絲波瀾，足夠狠心冷漠。
蕭朔心裏有些失望，難道，他以天下至尊的皇后之位，都沒辦法撼動她的心嗎？
燕明殊抿脣喝了兩口茶，擡起頭來看着蕭朔，紅脣動了動：“我不需要殿下承諾的這些，我只有一個要求。”
“請說，我力所能及之處，必定答應。”蕭朔迫不及待地開口。
燕明殊斜了蕭朔一眼，幽幽地說：“只要貴妃娘娘，別將主意打到阿九身上，我可以幫你這一次。”
蕭朔自然也不希望江德妃對付燕衍之，但是他這個母妃，將自己的心機隱藏了太久，醉心於權勢，她的擔心自然有道理的。
可燕衍之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意味着，他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蕭珩的隱忍已經讓蕭朔足夠頭疼了，他不知道蕭珩背地裏有多少勢力，如今又冒出來個蕭旭堯，皇帝倒是看重蕭旭堯。
他的確是有危機感！
要是江德妃惹惱了燕明殊，燕明殊魚死網破，將燕衍之的身份公之於衆，文和帝重父子親情，雖然不會對蕭朔怎麼樣，可江德妃混淆皇室血脈，到時候，雷霆震怒之下，能不能留住這條命都不好說。
蕭朔離開了國公府之後，燕明殊在軟墊上坐了快一個時辰，炭盆裏的火已經熄滅，她纔開了口：“替我梳頭吧。”
含珠拿了梳子給燕明殊梳頭，總覺得燕明殊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上，纏繞着些許痛苦，才這般年紀，就已經有了細紋了。
她拿着梳子慢慢地替她梳頭，卻看到燕明殊的頭髮裏，夾雜着幾根銀絲，在一團黑色中，十分耀眼。
“姑娘……”
含珠捏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心頭受到了重擊一般，疼得厲害。
燕明殊知道含珠瞧間了什麼，坐在銅鏡前，無所謂地笑道：“沒關係，人都是要白頭的，都是定數，無需這般傷心。”
白頭，的確是人間定數！
可燕明殊纔不到二十歲啊，這頭髮就已經開始白了，含珠忍不住在想，要是過個幾年，她的頭髮是不是就全白了？
“沒事的姑娘，奴婢替您梳頭。”
含珠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哽咽着說出這句話，梳着梳着，眼淚便跟着掉下來了，啪嗒啪嗒滴在了梳子上。
燕明殊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也知道含珠是替她難過，可是，這一切都是爲了復仇，才遭到的代價，她又能說什麼呢？
木梳慢慢地劃過女子柔順的長髮，從發頂梳到了髮尾，含珠的動作很是輕柔，竭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手還是忍不住顫抖。
燕明殊伸手抓住了含珠的手，重重地握住，輕聲安慰道：“沒關係，再過兩個月，一切都要結束了。”
兩個月後，就是她和謝君樓的婚禮了，到時候，那些仇恨全都要了結了，蕭珩、燕明儀、賢陽公主，全部都要死！
“那姑娘報了仇之後呢？”含珠微微咬牙，到底是問了出來，這個問題是意味深長的。
報了仇之後，還在這人間嗎？
含珠跟着燕明殊這麼久了，她怎麼會不知道燕明殊的身體狀況呢，燕明殊才這麼年輕，就已經生了白髮，她並非是傻子，不可能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燕明殊鬆開了自己的手，微微垂下頭去，從銅鏡裏也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只聽見她輕聲道：“報了仇，這人間之事，我便不想管了。”
可是，這人間之事這般複雜，所有人都不肯放過她，她倒是想抽身而去，卻始終沒辦法真正抽身離開！
梳洗打扮之後，燕明殊便站起了身來：“去陳國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