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招了招手,另一名宮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捧着一雙鞋。
她示意宮人替燕明儀將鞋傳上去,笑道:“這是王爺先前命人特意爲王妃定做的,鞋跟一高一矮,您穿上再走路,腳就不會坡了。”
“當真?我還以爲他早就忘了這件事!”
燕明儀激動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出幾步,然後又往前走了好幾步,果然沒有出現瘸腿的樣子了!
長裙遮住了這一高一低的鞋子,讓她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我的腳看起來當真不瘸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出現在衆人面前了!”
“王妃是殿下的正妃,又懷有嫡子,殿下自然是再上心不過了。”
張嬤嬤安撫道:“王妃的母親雖然在佛堂休養,可王妃還是王妃,這尊位是半點也不假的,府裏衆人看到王妃也要行禮,到時候,任何閒言碎語王妃都不用搭理,只需記得您是珩王妃便是了。”
燕明儀卻沒有高興了:“哼,別忘了咱們王府裏可還有一位斷腿側妃呢!堂堂珩王府,王妃和側妃都是瘸腿斷腿的,就算我這腳看起來正常,可那些人最是嘴碎不過,恨不得巴結燕明殊把我給踩死!”
張嬤嬤笑了笑道:“王妃這是說得哪裏話,那位不過是個側妃,王妃纔是正室嫡妻,只待生下世子,皇上龍顏大悅,您又是皇上的外甥女,到時候皇上定會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對咱們殿下更好的。”
皇室素來寄回君臣父子不和,就算皇帝不待見蕭珩,也會看在燕明儀的面子上,讓蕭珩的日子沒有難過。
而秦相的女兒秦似錦也是珩王側妃,皇帝也得給秦相幾分薄面,蕭珩的日子自然就好起來了,說不定,還有繼位的可能性!
“這是我自己的家,我自當要擡起頭來!”
燕明儀擡頭看了看這熟悉的環境,想到自己不會再坡腳了,心裏就像是注入了一汪甘泉一般,整個人都獲得了力量。
她撫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低聲呢喃道:“孩子啊孩子,你可得給母妃爭氣啊。”
“王妃說得對,您盛裝出席,懷有皇孫,諒那些人也不敢說什麼!”張嬤嬤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
她燕明儀曾經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美人,多少世家公子爲她折腰的,就算如今落魄了,可也還是郡主,還是珩王妃。
她們就算拜高踩低又怎麼樣,風水輪流轉,早晚有一天,她也會將這些人踩在腳底下的!
隨着燕承業壽辰的臨近,整個國公府的氣氛也變得越發緊張,此次是皇帝下旨操辦的,他們可不能有半點差錯。
其他官員也暗自準備賀禮,也許這一天,皇帝也會親臨國公府,他們總不能讓自己顯得沒面子。
可燕承業和燕明殊都明白,是因爲皇帝降了管如雲的位份,管如雲是老祖宗的侄女,爲了安撫國公府,爲了安撫老祖宗,皇帝才這麼做的。
甘露殿。
文和帝批完了最後一份奏章,準備去戚夢柔那裏的時候,就看到蕭鳶鳶走了進來,跪在殿前給他請安。
蕭鳶鳶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一些,人看着也瘦了許多,估摸着是受到了母妃的影響。
文和帝示意蕭鳶鳶到自己身邊坐下,憐兮地看着這個女兒:“鳶鳶,你多日不來看望父皇,可是在責怪父皇?”
蕭鳶鳶將冰冷的小手放到文和帝的大掌之中,一副乖巧懂事的神情,眸光良善,看着一點心機也沒有。
文和帝不僅更加愧疚這個女兒,當初管如雲安排了這一場遊湖,是爲了討好他,事發之後,母女二人也從未哭訴一聲。
尤其是這個女兒,比先前乖巧懂事多了。
他撫摸着蕭鳶鳶瘦了些許的臉頰,柔聲跟她說:“朕先去玲瓏宮看看皇貴妃,晚點再去清思宮看你。”
“鳶鳶替母妃謝謝父皇。”蕭鳶鳶笑着依偎在文和帝懷中。
這些話都是管如雲教給她的,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只能慢慢來,讓皇帝對自己產生愧疚,哪怕不能復位,但也不會影響到蕭旭堯的未來。?
蕭寒順着那兩個太監一路追查下去,終於查到了蛛絲馬跡,帶着幾個隨從尋到了紫嫣的住處。
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穿着粗布衫的女子走了出來,手臂上挽着竹籃,正要上山去挖野菜,卻感覺頭頂壓下了一道冷漠的目光。
紫嫣猛地擡起頭來,就看到蕭寒端坐在高頭大馬上,手中握着一幅畫卷,臉色頓時就白了起來,竹籃子也掉落在地。
蕭寒將畫卷展開,讓紫嫣看到畫中人的樣貌,冷笑道:“本世子就知道,枯井裏的那具屍體不是你!”
紫嫣操起面前的一張矮凳,朝着蕭寒砸了過去,拔腿就跑,幾個侍衛見狀,立馬就追了上去。
可紫嫣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跑得過這些侍衛呢,才跑出百米就被侍衛抓住了。
侍衛將紫嫣扣到了蕭寒面前,紫嫣眸光一沉,正準備咬舌自盡的時候,蕭寒倏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將一團破布塞進了紫嫣嘴中。
“回長安!”
一聲令下,蕭寒就翻身上了馬,紫嫣被裝在了麻袋裏,丟到了馬背上,一行人快馬加鞭,往長安城的方向趕去。
回到定北王府後,蕭寒命侍衛將紫嫣安置好,便去了定北王的書房:“父王,那個小宮女找到了!”
定北王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到時候,就將此人送給燕承業做生辰壽禮……”
……
終於到了燕承業壽辰這一天,國公府內張燈結綵,按照皇上定下的規格,擺了將近百桌的宴席。
城內的大小官員不管是否收到國公府的請帖,全都上趕着來祝賀了,送禮的人都排到了國公府門口,賀禮更是堆積如山。
燕家三個兄弟以及燕承鶴,都在府門前笑意盈盈地迎接賓客,老祖宗在裏廳同女眷寒暄,燕明殊陪伴在身邊。
燕明儀站在紗帳後看着外面熱鬧的景象,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底突然涌起一絲緊張來,指尖都變得冰冷。
往常不管國公府有多少宴會,都會有她母親的身影,可如今,國公府對外說賢陽公主禮佛修身,並不出席這些場合。
燕明儀當真是恨透了燕明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