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儀只覺得心肝都被放在油鍋裏烹煮了一般,滾燙的火球在她體內肆無忌憚地滾動着,把她全身血液都給點燃了。

    憑什麼?

    憑什麼燕明殊能坐在那裏談笑風生,她卻連彈琴的資格都沒有了?

    那她苦練了半個月算什麼?

    燕明儀猛然站了起來,端起面前的一壺果酒,不顧任何儀態,仰頭將那壺酒灌入了嘴巴里,酒水從她嘴裏流了出來,滴在華貴的長裙上。

    張嬤嬤急忙制止燕明儀:“王妃,皇上還在這裏,你萬萬不可失態啊!”

    “失態……我已經顏面無存了,還在乎這些嗎?”

    燕明儀揚脣冷笑了一聲,用力將張嬤嬤給推開了,衆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竊竊私語了。

    “珩王妃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瘋了?”

    “皇上和皇貴妃還在這裏,竟然做出這樣出閣的事情!”

    “……”

    老夫人看到燕明儀出格的動作,沉着臉色吩咐身邊嬤嬤:“她懷着孕又發什麼瘋呢,快點把她弄回去,別傷着她肚子裏的孩子了!”

    燕明儀猛地將酒壺放在了桌子上,不顧形象地朝着張嬤嬤喊道:“去把我的琴拿來,我要給父親彈琴!張嬤嬤快去啊,去把我的琴拿來!”

    她今天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情緒牽動,肚子裏的孩子都表示抗議,她都沒能爲孩子忍下這口氣。

    燕承業正垂首聽文和帝說話,忽然聽到燕明儀在那邊大喊大叫,臉色頓時就不好了,連忙看向文和帝:“皇上,儀兒失態了,臣去去就來。”

    他快步走到了燕明儀跟前,拉住她不斷揮舞的胳膊,低聲呵斥:“你這是又幹什麼?還不快給我下去!”

    “父親,女兒苦練《山河賦》,想在今日彈給父親聽。”燕明儀稍微冷靜了下來,哀求討好地看向燕承業。

    “你鬧得這麼大,現在還怎麼彈?”

    燕承業拉住了燕明儀,皺着眉頭道:“你有孕在身,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本就要注意身子,再怎麼樣,你也得爲你的孩子着想!”

    “快點送她回去!”老夫人已經無法忍受燕明儀在這裏發瘋了,惹得多少人嘲笑國公府,臉都丟盡了。

    可是……

    “哈哈哈哈!”

    燕明儀神情猙獰地冷笑起來:“祖母你這麼着急趕我走做什麼,是怕我將國公府最大的醜事抖出來嗎?”

    什麼國公府最大的醜事?

    這國公府如今還能有什麼醜事?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老夫人氣得險些昏倒,急忙喝道:“她真是瘋了!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去把她弄下去,讓她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要不是燕明儀有孕在身,她都要上前把她抽醒。

    “祖母你別趕我走,今天我要當着皇上的面,告訴大家一個天大的祕密!”

    燕明儀用力推開上來的丫鬟婆子,那些人怕傷到她的孩子,一時間也不太敢靠近她,她扯着嗓子大聲道:“祖母,爹爹,你最疼愛的兒子燕明淵!”

    她擡手猛然指向了燕明淵,眼底露出不爲人知的陰暗,哈哈大笑道:“他看起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實則,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僞君子,他的行爲舉止簡直令人髮指,噁心!他不配成爲燕家的人!”

    “你夠了!”

    燕明殊的臉色已經森寒了下來,冷聲道:“六姐,我念在你是我和淵兒姐姐的份上,不和你計較,請你立刻從這裏出去!”

    呵!

    燕明儀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扶着腹部慢慢地走向了燕明殊,眼底充滿了冰冷的恨意,語氣陰森:“你也知道我是你們的姐姐啊!那親弟弟喜歡自己的親姐姐,姐弟瞞着衆人暗自苟且,又是什麼樣的罪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燕明殊氣得臉色發青。

    “哈哈哈,我想說什麼?”

    燕明儀仰頭瘋狂地笑了出來,轉頭掃了衆人一眼,大聲喊道:“我想告訴世人,我們國公府唯一的嫡子燕明淵,深愛着自己的親姐姐燕明殊!”

    什麼?

    這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一般,狠狠地砸到了衆人的頭頂,驚得衆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里都能塞得下一顆雞蛋。

    坐在那裏的燕明淵倏然攥緊了拳頭,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燕明殊都愣了一下,沒想到燕明儀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雙秋水剪瞳裏盛滿了冰冷:“六姐,你是酒喝多了,說什麼胡話?”

    “我怎麼可能喝多?”

    燕明儀冷眸掃過燕明淵,脣邊有了冷笑:“燕明淵,堂堂七尺男兒,敢做不敢認了?你喜歡自己的親姐姐很久了,甚至是愛她,爲她傷心傷神,你以爲你們之間的私~情,能夠瞞得過天下人嗎?可惜,我早就發現你的祕密了!”

    廳堂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看燕明儀這般篤定的樣子,不像是胡言亂語的,但……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定北王捏着酒杯的手緩緩鬆開,臉上露出了一抹老奸巨猾的笑意:“國公府這齣戲,真是出人意料啊!”

    “那咱們準備好的大禮,也不急着拿出來了。”蕭寒脣中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倒要好好看看這樁戲。

    戲中的男女主角,可都是他恨之入骨的人啊!

    “今日算是來對了。”

    定北王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等到燕明殊筋疲力盡了,再將大禮拿出來,看她還有什麼力氣去抵抗!

    燕承業聽到這話更是怒火中燒,快步走到燕明儀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混賬!竟敢胡言亂語,詆譭自己的親弟弟!”?

    念及她有孕在身,這一巴掌自然是打不下來的,可不給她一個教訓,她又怎麼肯乖乖收斂起來呢?

    “父親,我這般信誓旦旦,自然是有證據的。”

    燕明儀一把將手從燕承業手中甩開,扶着肚子站在那裏,轉頭看向了張嬤嬤:“張嬤嬤,將證據都拿出來!”

    “是。”

    張嬤嬤快步走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遞給了燕明儀。

    燕明儀自信十足地接過那疊紙,大聲道:“我手裏的這些,可是燕明淵寫給燕明殊的情詩,字字句句,可都表達出他對自己親姐姐的厚愛!”

    說着,她便將這疊紙從空中揚落,那些紙便如同雪花一般飄落下來,落在衆人腳下,衆人紛紛撿了起來。

    燕明淵眯着眼睛看到那些紙灑落,下意識地看向燕明殊,又連忙轉頭看向了燕明儀,眼底迸發出怒火來,咬牙道:“燕明儀,你知不知道自己再幹什麼?你是國公府的人,難道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嗎?”

    “哼!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就是要揭穿你和燕明殊的私情,若是任由你們胡作非爲下去,纔是敗壞家族名聲!”

    “皇上在此,你這般質問我,是不是心虛了?”

    燕明儀根本不怕燕明淵發貨,將手中剩下的幾張紙送到了文和帝面前,冷笑道:“皇上,這每首詩裏面都有一個殊字和七字,也都會出現慕殊亦或者是慕七,難道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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