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回來,你給我回來!賤人,你這個賤人,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燕明儀如同一塊破布一般,痛苦不堪地趴在那裏,哭得慘絕人寰,身上的疼痛便沒有停止過,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只能用咒罵來發泄自己的怨恨。

    可不管她再怎麼發泄,還是覺得心如刀割,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落到了這個下場,孩子也沒能活下去。

    那是她八月懷胎,歷經千辛萬苦才養大的孩子,她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就這麼被燕明殊害死了……

    恨,她恨啊!

    燕明儀窮盡畢生力氣,將燕明殊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幾遍,可她完全忘記,她跟燕明殊是同一個祖宗。

    無影和追風兩個抱着胳膊,厭惡的看着燕明儀:“你說你和誰做對不好,偏要和我們七姑娘過不去,七姑娘爲了讓你付出代價,已經等了這麼久,我都心疼她。”

    “當初你把我們姑娘和爺,害得那麼慘,怎麼,這點痛就受不住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若你當年沒有跟蕭珩勾三搭四,沒有害得姑娘慘死,如今,她也不會這般對你。可惜,賤人就是賤人,死有餘辜!”?

    兄弟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在那裏幸災樂禍。

    讓奄奄一息的燕明儀,忽然覺得十分不甘心,不由得後悔前世的時候,爲什麼要這樣對待燕明殊?

    如果她前世沒有跟燕明殊做對,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了?

    可是,她怎麼甘心看着燕明殊母儀天下?

    她燕明儀是堂堂長公主之女,國公嫡女,當朝郡主,尊貴無比,最後母儀天下的人,應該是她纔對啊。

    燕明殊那麼愚蠢的一個人,她憑什麼能夠母儀天下?

    所以,不管燕明儀如今怎麼後悔,她還忍不住在想,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和燕明殊做對,她眼底容不下任何沙子。

    “行了,你們倆到底要廢話到何時,動不動手啊?”

    無情那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抱着胳膊慢悠悠地站了過去:“已經子時了,明日就是姑娘的大婚,可別讓這個賤人擾了興。”

    “那就趕緊把她給解決了!”無影擡了擡手,幾枚飛鏢唰地一下飛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幾道慘叫聲響起。

    “啊……”

    “啊……”

    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聲,從地牢裏傳了出來。

    最後是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無影兄妹和追風從地牢裏走了出去,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

    鮮血從地牢裏緩緩地流了出來,燕明儀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趴在地上,眼睛也被挖掉了,如同活死人一樣。

    而斬斷的四肢連接着筋脈,時不時還跳動一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力氣說話,最終,連張嘴的生命力都沒有了。

    燕明儀死了!

    小半個時辰後,管家纔來和燕明殊稟報:“姑娘,六姑娘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徵了,奴才用草蓆裹了,將她丟到了亂葬崗,至於結果怎麼樣,奴才就不知道了。”

    燕明殊抱着襁褓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了管家一眼,輕聲開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擡頭看向了謝君樓,嘆了一聲氣:“我剛回來那陣子,嗓子眼裏始終積着一口血,感覺隨時都會吐出來。”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將燕明儀折磨成我上輩子那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如今感覺,也不過是將心裏的那口氣凸了出來,倒沒有那麼深的恨意了。”

    說着,燕明殊便擡頭看了下襁褓裏,那皺巴巴的小女孩,苦笑道:“她沒有放過我的女兒,我卻動了惻隱之心,放過她的孩子,真是可笑。”

    “若你真將這個孩子剁成肉醬,跟燕明儀之流又有何區別。”

    謝君樓揉了揉燕明殊的腦袋,輕聲道:“他們當初是泯滅人性,可我們不是那樣的人,讓她付出代價便也夠了。”

    若是燕明殊沒有放過這個孩子,怕是也積攢了一些罪孽,他日,要如何幹乾淨淨的回到雲天之巔?

    他順手碰了碰孩子的臉頰:“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就叫安心吧,蕭安心。”燕明殊早就想好了名字,安念之懷,所念之心,有些事情她不會忘記,放在心裏便好。

    也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安安心心長大,她的往後餘生,和燕明儀犯下的過錯,都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只是蕭安心。

    謝君樓也認可這個名字,又問道:“那你是想照顧她?”

    “嗯,她已經無依無靠了,我不照顧她,還有誰能照顧她?”

    燕明殊忍不住在想,或許上天是想讓她少一點殺戮,才讓她對這個孩子動了惻隱之心,挽回了一些良知。

    她想起夢裏那個女子說的話,便覺得,她還是應該順應一下天命,到時候天譴來了,心裏也不會覺得難熬了。

    “也好,就當給願兒做個伴。”

    謝君樓點了點頭,對這個還未足月的孩子,也生了憐憫之心,罷了後,又道:“她這短暫的一生已經結束,屬於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燕明殊笑道:“是我們的人生。”

    他們的人生,已經慢慢開始了,不管未來的日子有多麼艱難,他們都會攜手走下去。

    ……

    初六那天子時的時候,長安城忽然陷入了一股沉寂之中,連更夫報更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而早已經關閉的城門倏然敞開,兩盞紅色的風燈自城外,慢慢地飄揚了進來,每隔一丈,就會有同樣的風燈出現。

    那風燈的紗罩外面,都寫上了‘靈’字,由數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暗執法者提着,從城門兩側,朝着國公府的方向移去。

    形成了兩條望不到盡頭的隊伍。

    那些黑暗執法者腰間都纏繞着紅腰帶,手中提着一盞紅色的風燈,而另一隻手上,竟然挽着一朵詭異的花朵。

    火紅色如同烈焰一般綻放的花朵,在這漆黑的夜色之中,和風燈裏散發出來的紅色光芒,交相輝映,十分好看。

    此花從未在人間出現過,只生長在窮域之巔。

    那兩條朝着國公府方向而去的隊伍,在今夜沒有萬家燈火的時候,像極了開在黃泉彼岸上的曼珠沙華。

    當第十對黑暗執法者走過去後,執法者便擡着一定轎攆出現,天機端坐在轎攆之中,手搭在轎攆的扶手上,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

    轎攆走過去後,後面就是擡着箱子的隊伍,箱子通體呈漆黑色,透露出古樸神祕的感覺,但每一隻箱子上面,都撒滿了紅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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