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王和永嘉公主已經檢查過婚禮的流程，還有迎親各種事宜都確認了三遍，沒有任何疏漏，就等着吉時了。
前來王府賀喜的賓客，還有其他來自封地的藩王都嚴陣以待，就等着看這場數年難得一見的大婚了。
所以，整個武安王府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是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夫妻兩人最後確認一遍後，就回去換上了吉服。
武安王和永嘉公主收拾好後，兩人相視一笑，武安王拉着永嘉公主的手，輕聲道：“阿樓就要成親了，孩子們長大了，咱們也開始變老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後院也有其他幾房幫襯，你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放心吧。”
永嘉公主示意武安王不用那麼擔心，她看向正在忙碌的謝瑤華，衛遲也在她身邊幫襯着，她不由得笑道：“阿樓要成婚了，也不知道咱們閨女的婚事，要等到什麼時候。”
“女兒家這麼着急幹什麼，她纔多大呀，再留幾年吧。”
武安王可捨不得謝瑤華現在就出嫁，這個姑娘是他們自小養在身邊的，脾氣鼎性都像極了他，他瞧着很是歡喜。
再說，這個女婿他都還沒有考察好，就這麼把閨女嫁過去了，他豈不是要喫虧嗎？
永嘉公主瞪了他一眼：“你這話說的，你自己姑娘就捨不得，那你還想要阿樓趕快成婚，那人家爹爹就捨得了？”
武安王：“……”
他摸着鼻尖心虛的說：“這不一樣好吧，阿瑤若是出嫁，都不知道嫁到什麼地方去，那國公府和咱們王府，就隔着一條街，兒媳婦可以隨時回孃家，咱們家又不像其他不開化的人家，那麼多不成文的規矩。”
“不想跟你說話。”永嘉公主懶得搭理武安王，衛遲若是要娶謝瑤華，那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留在長安的。
……
文和帝和戚夢柔已經整裝待發去武安王府了，但太后今日身子不舒服，便不能來婚禮現場了，不然宮裏頭也無人坐鎮。
鸞駕朝着武安王府而去，帝后二人共同進了王府。
而國公府這邊也是忙得不行，所有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走路都是一陣風的，越忙越高興。
他們家七姑娘的大婚之日，是太多人期盼着的喜事，而帝后親臨，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殊榮。
現如今滿長安裏，誰不是眼巴巴的等着這場盛世婚禮啊。
老夫人身邊的幾個婆子忙得團團轉，仔細檢查這些細節。
燕承業也時不時出現在雲上居附近，想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要出嫁，這心裏也是酸酸的呢，怎麼想都有些不對勁。
他這一夜都沒有睡着，還偷偷地流了淚，愛女如命的國公爺什麼都不怕，可唯獨在姑娘出閣的前一夜，流下了不捨的淚水。
現在才辰時，國公府就已經十分熱鬧了，可黃昏纔是吉時，燕明殊快睡到四巳時的才起牀的。
丫鬟和喜娘推門而入，便看到剛起身的燕明殊，衆人笑盈盈地行禮：“恭喜七姑娘，賀喜七姑娘。”
喜娘上前替燕明殊梳妝打扮，燕明殊叮囑了一聲：“幫我化得正常一點吧，千萬不要白得跟鬼一樣。”
“是。”
喜娘點了點頭，開始爲燕明殊描繪妝容：“今日是姑娘的大婚之喜，妝容也不能太素淡，奴婢就給姑娘化個桃花妝吧。”
“姑娘可真是奴婢們見過最美麗的新嫁娘了，宮裏頭那麼多容貌出衆的娘娘，卻都不及姑娘的容貌。”喜娘和丫鬟們紛紛說着討喜的話。
但這喜娘也不是阿諛奉承之輩，她是宮裏頭的老人，還曾經替戚夢丹畫過妝呢。
燕明殊端詳着銅鏡裏的自己，脣角微微勾了起來，她適合這種淡而不俗的妝容，更添了幾分妖嬈的味道。
眼前這些和前世成婚的時候，是何其相似啊，大紅燈籠高高掛了起來，紅色綢緞在院子裏飄揚延伸，窗臺上的龍鳳剪紙……
可惜當年，她所嫁非人。
喜娘福了福身道：“請姑娘先更衣吧，隨後國公爺會親自替姑娘梳頭。”
燕明殊轉頭看向了那件嫁衣，做工比唐蘊之繡過的任何一件，都要精緻許多，那鳳凰更是如同活了一般。
當燕明殊換上嫁衣出來後，衆人頓覺眼前一亮，感慨道：“這嫁衣真是好看呀，怕是宮中司衣司都制不出這樣的衣服吧。”
“你們看看這裙襬上，繡了一鳳一凰，是寓意有鳳求凰啊！”
“世子爺當真是有心了。”
衆人紛紛誇讚這件衣服，更誇讚燕明殊的絕世容貌。
等到了梳妝的時候，燕承業便過來了。
燕承業拿起了檀木梳子，輕柔地抓着燕明殊的頭髮，輕輕地梳了下來：“一梳梳到尾，二梳舉案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四梳……”
這聲音怎麼聽都是有些許哽咽的，燕明殊聽阿孃說起過，當初，外祖母替阿孃梳頭的時候，也是說了這麼多吉祥話。
可到最後，這些祝願都落了空。
燕承業雖然是個大男人，卻能夠熟練的替燕明殊挽好了頭髮，然後將自己帶來的鳳冠，戴在了燕明殊的頭上。
燕明殊是有公主的爵位，按照規格儀制，只能佩戴六尾鳳冠，可這頂鳳冠是九尾鳳冠，上面綴滿了珠寶，更是用金絲銀線盤成了鳳凰及大小花二十四株。
這是嫡出長公主出嫁的時候，才能擁有的規格儀制，而皇帝賞賜下來的鳳冠，也都是八尾的，是長公主出嫁時是規格。
可不管怎麼說，這頂鳳冠都是不合規制的，而且，這也並非是新打造出來的。
前世，她也戴過這頂鳳冠，這是……
“這是你阿孃給你準備的。”
燕承業以爲她是在疑惑，便給她解釋道：“當初，皇上允你以公主的規格出嫁，但後來，皇上又說，你是重臣之女，又是郡主，下嫁爲世子妃，規格應當再升一級，便是長公主，可皇上又怕委屈你，便允你以嫡長公主的規格出嫁，這鳳冠霞帔本該是御賜的，但你阿孃堅持要親自給你準備這些。”“後來，你阿孃替你準備好了鳳冠，可還沒來得及準備嫁衣，她便……”
說到這裏，燕承業便沒有繼續往下說了，聲音裏都是哽咽，手指從鳳冠上撫摸而過，眼神充滿了繾綣。
這鳳冠上的鳳凰，更是比尋常鳳冠上的鳳要大出許多，無論是做工還是用材，都十分考究，出自名家之手。
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卻求不到的，這也是戚夢丹耗了無數心血，親自描繪出圖案，再拿去請名家打造的。
戚夢丹想要給燕明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將自己所期望的幸福美好，都寄於女兒身上，可後來，她沒能看着女兒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