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和帝雖然救回來了,但病情卻並沒有什麼顯著好轉,反而是變得嚴重了起來。

    以前皇帝還能批閱幾個時辰的摺子,這幾日只批閱半個時辰,就累得頭腦發昏,大半時間都躺在龍榻上休養。

    太醫院都不敢掉以輕心,連夜替皇帝研製補氣血的藥,但服用下來,也並未有什麼成效。

    宮裏其他人私底下都說,皇帝這病,怕是大羅神仙都治不好了。

    燕明殊日夜翻閱醫術,又飛鴿傳書給天機和燕明淵,取得了蓬萊島的仙藥,才能穩住皇帝的精氣神。

    可想要恢復到以前的體質,怕是難如上青天。

    幾天後,江尚書的兒子鎮國將軍回京了。

    鎮國將軍先入宮拜見皇帝之後,就去了德慶宮,還沒來得及拜見江德妃,江容秋就撲到老父親懷中,哭了小半個時辰。

    鎮國將軍好不容易,才勸得江容秋收住了眼淚。

    “貴妃娘娘,我這女兒的脾氣,我是最瞭解不過的,她眼底素來容不得沙子,若非是被人欺負了,是斷然不會如此的。”鎮國將軍看了江德妃一眼,一番話意味深長。

    “……”

    江德妃尷尬地笑了笑。

    她這兄長素來威嚴,少時,她就不怎麼跟他親近,即便聽出鎮國將軍是故意這麼說,但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江氏一族文官居多,幾代下來纔出了兄長這麼個武將,大昭重文也重武,武將只要不目無君上,朝廷都會厚待武將。

    可鎮國將軍也未曾提及要幫蕭朔,江德妃纔出了下下策,讓江容秋和蕭朔有了肌膚之親,只要蕭朔娶了江容秋,她這兄長也就認命了。

    可沒想到,蕭朔死活都不肯娶江容秋,她也怕和蕭朔母子情斷,也只能忍痛放棄這條路。

    原本鎮國將軍是鎮守邊城的,怕是聽到了皇帝龍體欠安的時候,才特地上書回長安。

    兄妹兩人尷尬的寒暄之後,鎮國將軍就帶着江容秋去了寧壽宮,尷尬的是,父女二人走在半道上,和入宮給皇上請平安脈的燕明殊撞上了。

    江容秋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容顏嬌豔的燕明殊,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兇狠了起來,幾乎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鎮國將軍並不經常在長安,所以對燕明殊也沒什麼印象,不由得問道:“這位是?”

    含珠禮數周到的朝着鎮國將軍屈膝,道:“這是靖國公府的七姑娘,武安王府的世子妃。”

    “哦。”

    鎮國將軍淡淡地哦了一聲,卻並沒有給燕明殊行禮,而是擡着下巴,神情傲慢地來了一句:“原來是武安王府的世子妃,久仰大名了。”

    燕明殊不僅僅是世子妃,還是誥命在身的公主。

    可鎮國將軍明顯沒將燕明殊放在眼中,這也就罷了,人家畢竟是爲國立功者,軍功傍身,難免傲慢了一點。

    江容秋不過區區一個將軍嫡女,尚書府千金,沒給燕明殊屈膝行禮就算了,連問一句好都沒有。

    燕明殊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淡淡地笑道:“鎮國將軍戍守邊關多年,又長途跋涉返回長安,辛苦了。”

    然後,她就優雅從容的從鎮國將軍身邊走過,目不斜視,清冷的姿態之中,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

    “……”

    鎮國將軍愣了一下,沒想到燕明殊能這麼淡定。

    這女子纔剛過及笄之年,卻是氣度非凡,小小年紀,就能這般從容穩重,並非是池中之物啊!

    見鎮國將軍沒回過神,江容秋不由得拉了他一把:“爹爹,你怎麼了?”

    鎮國將軍收回了眸光,看向了江容秋,不經意問道:“這位七姑娘,當真如你在信中所言那般?”

    “爹爹,燕明殊看起來雖然從容淡定,可這正是她的可怕之處啊,姑姑和祖父,都栽在了她手中。”

    江容秋淚眼模糊地哭訴道:“女兒從小到大受過什麼委屈,卻屢次在燕明殊手中喫虧,女兒心中不忿,還請爹爹替女兒討回公道!”

    鎮國將軍拍了拍江容秋的肩膀,勸慰道:“放心,若當初你妹妹的死,真和此女逃不開干係,爲父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他忽然嘆了一聲氣道:“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與瑞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這樁婚事,要儘快定下來纔行。”

    “一切都由爹爹作主。”江容秋笑了笑,爹爹回來了,她算是有恃無恐了。

    鎮國將軍點頭,可想到這件事,臉色又難看了起來:“但是,你切不可讓太后知道,是你主動委身於瑞王的,太后是天下女子的典範,最爲在乎禮義廉恥,你素來清透,怎麼會做下這等糊塗事?”

    江容秋羞恥地低下頭去:“爹爹……是姑姑讓女兒這麼做的,再加上女兒自幼傾心表哥,一時糊塗,才答應了姑姑。”

    “哼!你這個好姑姑,沒心肝,你沒看方纔,她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嗎!”鎮國將軍冷哼了一聲,相較於江德妃這個小妹妹,他倒是和大妹妹更加親厚。

    父女二人到了寧壽宮後,讓宮人去通傳一聲,太后很快就接見了二人。

    鎮國將軍都還沒見到太后,就開始嚎啕大哭:“太后啊,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他跪在地上,移動着膝蓋跪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親自彎腰將鎮國將軍扶了起來,感概地說:“哀家早就聽說你要回長安,正想着宣你呢,沒想到你倒是先來哀家這裏了。”

    當初文和帝登基的時候,還是貴妃的太后也曾經受到諸王迫害,要不是鎮國將軍,只怕太后就沒命了。

    更何況,鎮國將軍和太后在此之前,還是舊相識,若不是太后入宮爲妃,她和鎮國將軍,應當是有那麼一段的。

    “太后,臣有罪,臣戍守邊關多年,方纔回長安,多年來未曾侍奉太后,請太后恕罪!”鎮國將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將戲演得淋漓盡致。

    太后擺手表示他無需這般愧疚:“無妨,你替皇上鎮守邊關,守得一方安寧,皇上安好,哀家就安好。”

    “老臣心中有愧啊……”

    鎮國將軍哭得老淚縱橫,又獻上了一顆罕見的夜明珠。

    此時是白日,夜明珠一出,滿殿都是奪目的光華。

    皇太后饒有興趣地把玩着夜明珠,問道:“這顆夜明珠瞧着,倒是同宮裏頭的那些不一樣,愛卿是從何處尋來的?”

    “回太后,臣先前有幸到過蓬萊仙島,此夜明珠正是在蓬萊仙島所得,當時夜明珠隱匿在一片紫色的光輝之中,臣覺得這顆明珠罕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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