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坐在美人榻上，雖然屋子裏亮堂堂的，卻不覺得刺眼，她嘟噥了一聲：“點這麼多燈幹什麼？不怕刺到我的眼睛了？”
他笑道：“怕你看不見摔倒了。”
“我的眼睛都好了，再說了，又不是有了身孕就看不見了，你大可不必如此。”燕明殊扶了扶額頭，十分無奈。
感覺自己像傷殘人士一樣！
謝君樓耐心地說：“好不容易盼來的，自然要小心點，這燈是特製的，縱然亮堂，但並不會傷眼睛。”
他點完最後一站燈，便轉過頭來，就看到燕明殊坐在那裏，偏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男人快步走到她跟前，屈膝蹲在她身邊，柔聲問道：“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我在想，你是喜歡小子，還是閨女。”燕明殊抿脣微笑。
謝君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盈盈地說：“那自然是喜歡閨女。”
“咱們都已經有兩個姑娘了，你怎麼還喜歡姑娘？”燕明殊是有些詫異的。
一般人家都希望生個兒子接香火，而且，他還是王府唯一的嫡子，總不能武安王府到了他這一代，就沒兒子吧？
但是，燕明殊也希望是姑娘。
女孩兒多貼心呀，就像小遂願那樣，小子素來野得很，看看唐蘊之家的小慕唐就知道了，讓人十分頭疼。
但謝君樓的心思，完全跟燕明殊不在一條線上。
他凝視着她姣好精緻的眉目，笑眯眯地說：“是個女孩的話，如願兒那般，長得很像你，那我就不愁她們長大後，找不到夫婿了。”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燕明殊打趣道：“那兒子長得像你，風靡萬千少女，也挺好呀。”
“那不行哦。”
謝君樓蹙了蹙眉梢，一本正經地說：“兒子怎麼能佔了他老子的風頭呢？那樣的話，我會很不爽的！”
“你還和自己兒子喫醋了？”
燕明殊更加忍不住揶揄他了，說得這麼一本正經，她都以爲，自己真要生一個小子了呢！
“自然要喫醋。”
謝君樓嗤了一聲，盯着她看，語氣變得十分嚴肅認真：“要是兒子把你也風靡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其實他想說的是，要是她喜歡兒子多一點，那他一定會喫醋的。
“……”
燕明殊簡直哭笑不得。
馬上的，她就想到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沉下語氣說：“那如果閨女長得太好看，你更喜歡她了，那我怎麼辦呀？”
“哈哈。”
謝君樓一把將燕明殊撈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雙手環住了她的腰，掌心輕輕地覆蓋在她的小腹上。
他低頭看着她，語氣寵溺溫柔地說：“別擔心，你和閨女，都是我的心尖寵。”
燕明殊卻不滿意這個答案，嚴肅地說：“那不行，你只能有一個心尖寵。”
她可不想做第二，就算是她的姑娘，也不行。
謝君樓貼着她柔軟的後背，聲音比尋常要低了很多，帶着一股誘哄的味道：“七七是我無可替代的心尖寵。”
低沉好聽的聲音伴隨燈花搖落，敲下了一圈漣漪，在燕明殊心中，留下了一道濃墨重彩的痕跡。
多年後想起，暖了心。
燕明殊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謝君樓竟然還沒上朝。
她剛醒，就被謝君樓摟到了懷裏。
燕明殊縮在他懷裏躺着，問道：“你這幾日不是天天要上朝嗎，怎麼今日還沒起牀？皇上給你放假了？”
確實，在謝君樓這裏，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
燕明殊的眼角抽了抽，但又委婉地說：“可這幾日，不都是有要事才傳你嗎？你這麼推了，皇上不生氣啊？”
她是想提醒他，皇上身子不好，他不要這麼高調，免得把皇上給氣着了。
“我說身子不適，不能起身，皇上還能說一個不字嗎？”謝君樓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頭髮，那語氣，理所當然得很。
“呃。”
燕明殊竟然無言以對。
“日上三竿了，你還不起牀嗎？”她擡頭看了看紗帳外，天色已經大亮，估計都要曬屁股了。
謝君樓搖了搖頭：“不想起來。”
呃……
這不像謝君樓的作風啊？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燕明殊緊張地問他：“你該不會是真的身體不適吧？”
“……”
謝君樓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當真是不解風情，他就想留下來多陪陪她，不然，很快就要出征打仗了，怎麼就變成他不舒服了？
謝君樓滿足地把她摟在懷裏，狡黠地說：“那就更不能起牀了，要是被人看見我是坑皇上的，那他還不得跟我急？”
“你少來！”燕明殊推了他一把，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
但也知道，他是想陪着她的。
想起他和戚雲沉最近入宮的次數很頻繁，她便輕聲問道：“快打仗了吧？”
若是尋常事情，皇帝是不會經常傳召他和戚雲沉入宮的，傳他也就算了，也傳了戚雲沉的話，那說明天下要動盪了。
謝君樓反問道：“怎麼問這個了？”
她突然變得這麼憂心忡忡，讓他覺得不適應了。
“我只是在想，你和阿哥都出徵了，我一個人怎麼辦？”燕明殊惆悵地嘆了一聲氣，不知道爲什麼，心中隱約有幾分不安。
她不在他身邊，讓她很不放心。
謝君樓看出了燕明殊的心思，一口便回絕了她：“邊境環境艱苦，你剛剛有了身孕，我不能帶你去。”
西岐得知文和帝病重，蕭清瑤隕落，便生了進犯大昭之意，他和戚雲沉頻繁入宮，便是爲了這件事。
而西岐邊境是最爲艱苦的，天氣變化莫測，上一刻是大太陽，下一刻，就能下冰雹。
行軍之人都不太適應那樣的緩解，更何況，燕明殊還是一個女子，如今有了身孕，更加受不了那樣的天氣了。
“那我若是非去不可呢？”燕明殊見他回絕得這麼快，便知道，戰爭快要爆發了。
這場戰爭，來得太迅速了，讓人措手不及。
謝君樓凝眸瞧了她許久，無奈地嘆了一聲氣：“你這脾氣，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燕明殊一陣歡喜：“那你是同意了？”
“就算我不讓你跟着，你就能安分下來嗎？”謝君樓很無奈的看着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就算他不肯讓她去，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去的。
聽到燕明殊嘿嘿的笑了兩聲，謝君樓又叮囑道：“但是你去了，可不能亂跑，一定要聽我的話。”
“好的，世子殿下。”燕明殊認真地點了點頭，答應得那叫一個痛快呢，生怕謝君樓又反悔了。
再說了，等到了西岐邊境，指不定誰聽誰的呢！
“你若是敢不聽我的，我立馬將你送回來！”
謝君樓那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直接將燕明殊的小心，給扼殺在搖籃之中了。
驚得燕明殊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