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夷氣得臉色都青了,眼角眉梢上都是寒霜,那眼神如同刀子一樣,恨不得將她的臉剖開,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盯着她看了半晌,他便狠狠地甩開她,氣急不已地問:“難不成你是想要告訴孤,出現在行宮的那個人是你?”

    雲離眼底一片清冷,自然不會傻到自爆身份,她故意裝傻:“這件事,只有我跟雲離知道,你如何知道的?”

    獨孤夷的眼眸陰沉得要命,額角上的青筋都浮現了:“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誆騙孤,孤現在就將你的舌頭拔掉!”

    而十三娘,竟然直接給獨孤夷遞上一把匕首,還挑釁地看了雲離一眼。

    雲離垂眸忍不住苦笑,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獨孤夷怎麼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說辭?

    腦中急速轉動,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當真沒有騙你,今日我接到雲離發出的號令,她說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讓我屆時假扮她出現在慶典上,那些話,皆是她教我的。”

    “雲離早就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故意讓我當替死鬼的,她便能功成身退,繼續她的復仇大計,我也是現在才反應過來。”她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明明是雲離的靈魂,卻要頂着這張臉說謊。

    獨孤夷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替死鬼?”

    “既然你是她的替死鬼,那麼,你就去死吧!”他脣邊掠過一抹狠毒的笑意,拔出那把鋒利的匕首。

    雲離眼底迅速掠過一抹冷意,被她飛快地收斂,冷冷地說:“你找雲離,無非是爲了她體內的龍訣令,你以爲你殺了我,就能找到她了嗎?拿到龍訣令,癡心妄想!”

    聽到這話,獨孤夷脣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來,那眼神依舊冷得駭人,面容如同渡上一層薄光,晦暗不明。

    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她,而是沉沉地嘆了一聲:“若孤告訴你,孤尋她,並非是爲了龍訣令呢?”

    雲離冷冷地看着獨孤夷,不知道爲何,在琉璃燈光打在他身上時,竟然讓她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窒息感。

    她收斂了心思,一針見血地問:“若你並非是爲了龍訣令而來,身爲儲君,事關江山社稷,又爲何要千里迢迢出使西晉?”

    大闕就算要派使臣來議和,怎麼着,也輪不到堂堂大闕儲君千里奔波的?

    更何況,這位儲君殿下的身子,一直不好,大闕君王就不怕他死在半路上了?

    獨孤夷涼颼颼地斜了眼雲離,眯了一下眼眸,直直地看向黑暗,清瘦的背影散發奇怪的氣息,發出了一道嘆息聲。

    他的嗓音聽來幽長沙啞:“孤不爲龍訣令,只是爲雲離而來,遂斯人心願。”

    他感覺晉和的心臟又疼了起來,感知到他的情感,說話時,語氣裏便多了許多複雜的感情:“孤千里迢迢前來西晉找她,只是爲了她。”

    雲離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思緒纏繞成絲,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獨孤夷。

    若是曾經的她,或許會相信,可現在……她不敢相信獨孤夷!

    沉默了半晌後,雲離才試探性地問道:“她跟你有什麼關係,爲何值得你這般爲她?”

    “這世間,並非是所有的心甘情願,都是愛恨糾纏,有些事情,不過是因果罷了。”

    獨孤夷那流暢的臉部輪廓,沉浸在暗影中,話語意味深長:“孤尋她,是因爲有人,在孤身上種下了因,替她保駕護航,是因爲果。”

    雲離蹙了蹙眉心,紅脣抿成了一條線,白皙的臉色無血色,晦澀地開口:“但是,她不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你。

    就是因爲當初太容易相信人,才導致自己落得這個下場,重生一世,她很難再相信一個陌生的人。

    她相信獨孤夷,能明白她的話外音。

    獨孤夷幽幽地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就如同一把帶毒的刀子一樣,慢慢地割着雲離的心。

    他狠毒地頂着她,血色未褪的瞳孔裏,殺意凜然:“孤覺得,她是信你的,孤也相信,她願意爲了你出現。”

    話音落,他的面容頓時佈滿了殺意,匕首劃破了他的指腹。

    血珠子順着匕首滑了過來,低落在牆壁上的字符上。

    原本還隱約泛着紅光的字符,瞬間血光繁盛,在一個呼吸間,就點亮了所有的字符,就如同燃燒的烈火一樣。

    那紅光將雲離困在中央,她只覺得那血色如同烈火一樣炙烤着她,那股詭異的力量,穿透了她的皮膚和毛孔。

    靈魂似乎都在燃燒,讓她疼到臉色驟白,忍不住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

    是咒術!

    雲離早就知道那些字符不簡單,但並沒有想到,那竟然是咒術。

    這詭異的古村,不知道被獨孤夷設下了不少防禦。

    咒術是一種十分陰毒的術法,種咒之人啓動法陣,被困在陣中的人,就會嚐到靈魂撕裂的痛苦。

    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毛孔都會疼起來,時間越長,法陣的力量就會增強,雲離就會越痛苦。

    如果雲離逃不出去,就會疼到自己挖出五臟六腑,枯竭而亡!

    雲離自認自己素來心狠手辣,強悍堅毅,就算是拿着刀子,在她身上割肉,她都未必會吭聲,卻被這個咒術反噬得,痛苦不已。

    她額頭上都是密集的冷汗,卻只是死死地要着嘴脣,嘴脣被咬破,口腔裏都是血腥味,她一句疼都沒有喊。

    “你身上有招幡令的契印,這契印除了雲離,無人能複製。”

    獨孤夷那陰狠冷酷的話語,飄飄忽忽地落入雲離耳中:“想來,她是極爲看重你的,否則,也不會將契印復刻出去,孤相信,她不會讓你死的。”

    招幡令的契印只有阿若族少主纔有,雲離雖然是雲家女兒,卻是被阿若泰立爲阿若族少主,她學會了阿若族的一切高深祕法。

    既然眼前這個人並非雲離,但是她身上又有招幡令的契印,說明雲離將她,當成了親近之人。

    “十二時辰之內,若雲離不來救你,你便要死。”獨孤夷脣邊噙着一抹冷洌的笑意,運籌帷幄,冷漠地看了眼雲離,直接轉身離去。

    法陣內如同烈火翻滾一般,卻沒有點燃任何東西,已經形成一個牢籠,將雲離死死地困在裏面。

    要是雲離不來,獨孤夷就不會終止法陣,而她要是找不到出路,也是死路一條。

    法陣會持續十二個時辰,而到了最後,她就會疼得產生幻象,自己殺死自己。

    這就是咒術的可怕之處。

    “獨孤夷……你、你簡直殘忍……”雲離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她總覺得自己足夠瘋狂,但沒想到,獨孤夷比她還要瘋狂可怕。

    獨孤夷低低地笑出聲來,是不屑的嘲諷,卻又近乎癲狂:“那又如何?孤不在乎這些,只要雲離來,你便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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