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在縱容雲離,縱容她爲非作歹,縱容她殺了我爹,殺了健康城這麼多人,他難道真不能阻止嗎?”

    “他這是在縱着她啊!”

    上官婧恨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時至今日,她才真的相信,原來她和晉臨之間的感情,比一張白紙都薄。

    還沒有怎麼戳,就已經破爛不堪了。

    殺父之仇,晉臨的不管不顧,成功讓她絕望窒息,到底是願意相信,晉臨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在她這裏。

    咬牙堅持了這麼多年,坐上了皇后之位,不斷地欺騙自己,他心裏是有她的,要不然,他怎麼說殺雲離就殺呢?

    可如今想來,她都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存菊聲音哽咽地安慰道:“不是這樣的娘娘,皇上只是太忙了,以天下百姓爲重,皇上勤政愛民,纔會忽略了娘娘,夫妻多年,他不會不管娘娘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自欺欺人。

    雖然存菊也知道,可她不能不勸,總不能說晉臨是真不愛你,所以纔不想管你吧?

    上官婧猛地轉過頭去,眼神陰鷙地瞪着存菊,咬牙怒吼出聲:“賤婢!”

    存菊被她嚇到了,連忙跪了下來,磕頭認錯:“是奴婢嘴賤說錯了話,請娘娘恕罪,請娘娘萬萬要顧念着自己的鳳體。”

    上官婧雖然心狠手辣,工於心計,但她性格上有一點,就是自己已經認清楚的事實,她一定會,逼着自己去接受。

    而不是繼續沉溺自己的幻想當中。

    所以,對於存菊這些話,她很厭煩!

    上官婧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恢復了冷靜,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平復掉那些恨意。

    再度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冷漠,一點感情都沒有:“李想,幫本宮清理掉孩子吧……”

    雖然她一直拿着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籌碼,可這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痛苦是在所難免的。

    要不是她閉着眼睛,眼淚早就掉了下來。

    “是,微臣這就去準備着。”李想雙腿發軟地從地上起來,慶幸上官婧終於想明白了。

    上官婧那張臉扭曲得近乎魔鬼,咬牙陰鷙無比地說:“雲離,喪父、喪子之痛,他日本宮定要你千倍奉還!”

    “若不殺你,我上官婧誓不爲人!”

    殿內傳來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聲,歇斯底里的,飄在朝露宮上空,驚得寒鴉都躲開了。

    ……

    高陽將殿內的蓮花燈點亮,然後看向坐在那的晉臨,恭敬地回稟:“皇上,屬下從朝露宮回來,皇后娘娘腹中的死胎,已經處理掉了。”

    晉臨在那裏坐了三個時辰,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就如同沉在黑暗中的一尊雕塑。

    案桌上擺放着一封信,封口已經被打開,信封上並沒有落款,這封信,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晉臨在看完這封信後,在這裏一坐就是三個時辰以上,一動不動,眉目冷如冰霜,看不到他的情緒起伏。

    高陽小心翼翼地看了帝皇一眼,正要開口時,晉臨忽然就開了口:“今日,可有人進入過無極殿?”

    冷酷的嗓音到了最後,殺氣騰騰。

    高陽莫名感到一陣心驚膽戰,如實稟報道:“皇出宮後,屬下就一直在殿外,無人來過。”

    “無人來過?”

    晉臨的眼神落在信封上,脣邊溢出一道冰冷諷刺的笑聲:“那你來告訴朕,這封信,又是什麼人送來的?難不成,是憑空出現的?”

    目光從信箋上掠過,便幽幽地落在高陽臉上,看得高陽頭皮一陣發麻。

    高陽硬着頭皮開口:“今天傍晚的時候,朝露宮的存菊來了,說皇后娘娘身子不適,求屬下過去看看,這信……”

    目光觸及到晉臨那越發陰沉的臉色,就沒敢再說下去了,總覺得晉臨對上官婧的事情,並不想聽到。

    以前晉臨和上官婧,雖然並沒有多少感情,也就世人看着恩愛情濃,但在宮中,也算是相敬如賓,晉臨也不會表現出嫌棄。

    可是現在,高陽從晉臨臉上,看到了濃烈的嫌棄和厭惡。

    高陽想到這裏,就越發膽戰心驚,垂眸小心地說:“這封信,應當是趁着屬下去朝露宮的時候,被人悄悄送進來了。”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龍紋靴,而後,他就感覺胸口一痛,被晉臨一腳踹飛了出去。

    高陽狠狠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他連忙爬了起來,端端正正地跪好。

    晉臨睥睨着高陽,陰鷙地冷喝:“如今,你也和那羣廢物無甚區別了!”

    高陽心裏一涼,後背一瞬間就溼透了,將胸口的疼痛壓了下來,惶恐請罪:“是屬下罪該萬死。”

    伴君如伴虎,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是陪伴晉臨時間最長的人,當初,晉臨被皇后發配到冷宮的時候,他們都還是一個孩子,他見證了晉臨和雲離相識。

    後來,晉臨又被先帝驅逐到了寒境,他便跟着晉臨,一路跌跌撞撞到如今。

    高陽也會恍恍惚惚的想起當年,當年的晉臨性子冷淡,卻是良善的,沉默寡言,對人冷淡,卻禮儀恰到。

    唯一有區別的,是雲離融化了他心頭的寒冰,所以那時的晉臨,矜持有度,端方雅正,很少有暴怒的時候。

    如今,晉臨已經丟掉了冷宮皇子的身份,但性子,也和當年截然不同了,變得冷酷殺伐,時常暴躁。

    雖然在人前能夠剋制,但在無人的時候,他就會露出最猙獰的一幕,那野獸特性,也完完全全暴露了出來。

    神是假,魔鬼才是真!

    到底是什麼改變他的性子?

    高陽想着,更加膽戰心驚,卻又覺得無比蒼涼。

    因爲所有的死結,都在雲離身上,這一輩子,都解不開的!

    “朕問你,夜獵那晚你看到的,當真是雲離?”晉臨忽然問出這個問題時,聲音裏,都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是醞釀了許多年,纔有勇氣,能夠問出這個問題的。

    聞言,高陽的記憶一下子,就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晚。

    想起了那段往事,高陽就覺得心頭如同長了刺一樣,十分難受,他吞了吞口水,艱難地說:“當年屬下親眼所見,確確實實是王妃!”

    雲離的臉,雲離的聲音,他怎麼可能會看錯呢?

    那件事,是整個悲劇的開始。

    因爲高陽親眼目睹了雲離,與晉和的苟且之事,當時高陽隱忍不發,一邊是他敬愛的主子,一邊是敬重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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