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味軒不過是家糕點鋪子,如今都可以日進斗金,陳家其他的生意若是也能如此,過幾年自己也能撈個皇商的名頭。
這不見到焦濂平心情不好,陳安立刻就讓人安排席面,順便把唱曲唱的最好的小桃紅給叫過來,到時候妹夫喫好喝好玩好了,陳家生意的事不就是妹夫的一句話。
陳安想的挺好,偏偏雅間裏幾人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這讓惱怒的陳安隨手抄起高几上的花瓶就向着湛非魚方向砸了過去。
雅間外,焦濂平等人早就習慣了陳安的橫行霸道,在場的幾個紈絝家中都有父輩爲官,陳家亦是如此,但陳安所在的二房卻是從商的。
陳安一個商賈能和焦濂平這羣衙內玩到一起,一是他捨得花銀子,二來是陳安最會阿諛奉承。
焦濂平也知道他是爲了巴結自己,但在焦家過的憋屈,被陳安這麼一奉承,心裏頓時就痛快了。
“我祖父說這幾日會不太平,不讓我出來胡鬧。”站一旁的青年低聲說了一句,他父兄都在外地爲官,祖父早已經致仕,如今消息不夠靈通,青年說這話也是爲了打探點內幕消息。
焦濂平剛要開口,卻見砰的一聲響,伴隨着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站雅間門口的陳安直接倒飛了出來。
矮胖的身體撞到了欄杆上,爾後摔在地上,估計是痛狠了,躺在地上的陳安蜷縮着身體半天都沒個聲響。
“搶了我們雅間還敢耍橫!”脾氣最爲暴烈的高個青年怒起來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在黔中府誰不知道陳安和他們玩得好,這傳出去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在黔中府行走。
“別動手!”焦濂平一把抓住高個青年的胳膊,驕縱的臉上同樣面色難看,卻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出了事家裏根本保不下他們,更何況他們幾人在家中並不被重用。
“說不定是個局!”另一個同伴也附和的開口,眼中多了抹凝重之色,若是有人設了陷阱,一旦他們入了套,那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連累整個家族。
其他幾人對望一眼,心裏也驚了一下,今日中午他們出來小聚也是爲了打探消息,互通有無!
再者他們雖算是紈絝,但如同焦濂平即將要舉官一樣,還有一人也是如此,另外兩人的打算去軍中,他們也都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沒人查還好,一旦被人抓住把柄……
“看看再說。”焦濂平示意隨從去查看陳安的情況,自己率先邁開步子往雅間走了過去,若真是一個局的話,說不定就是他那個善讀書的好二弟佈下的。
幾人跟在焦濂平身後往雅間一看,齊刷刷的傻眼了,雖說裏面坐了四人,但從衣着打扮上明顯能看出這小姑娘纔是主子,餘下三個都是僕從,這不像是陷阱那。
“湛姑娘?”焦濂平也是一愣,隨後目光復雜的看着起身的湛非魚,她本是鄉野小丫頭,就因爲運氣好拜師顧學士,如今在大慶朝都能橫着走,甚至連布政使丘大人都把她當成了座上賓,那可是封疆大吏的,朝廷正二品的大員!
焦濂平再想到自己,明明出身官宦焦家,父親還是黔中府知府,自己卻淪落到和陳安這種人爲伍,甚至被一個庶子壓的無法出頭,這麼一對比,焦濂平想不嫉妒都難。
“大公子安好。”湛非魚打了招呼,餘光掃過門口的幾人,笑着開口:“沒想到這是大公子訂的雅間,還請見諒。”
“湛姑娘言重了,這雅間本是先到先得,倒是我們打擾了姑娘用膳。”焦濂平哪裏敢託大,這可是顧學士唯一的小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整個黔中府的官員都得敬着。
……對於長子和次子之間的明爭暗鬥,這些年焦知府都習慣了,按理說有嫡長子在,焦家的家業肯定輪不到庶出的次子。
但焦家是官宦之家,不同於次子焦濂玉在讀書上的天賦,焦濂平資質平庸,即便有名師教導,焦知府下衙回府後也會擠出時間教導焦濂平的功課,可惜這些年下來,焦濂平也就是個舉人功名,想要科舉出仕是絕不可能。
對比之下焦濂玉卻驚才豔豔,不但讀書好,爲人處世的手段也圓滑,焦知府爲了焦家將來考慮不得不放棄長子而選擇培養次子,對他們之間的矛盾也習以爲常。
“大哥,喝茶。”焦濂玉溫和一笑,轉身又給滿臉嘲諷的焦大公子倒了茶水遞過去。
“哼,二弟不必裝模作樣,這書房裏也沒有外人在。”冷嗤一聲,焦大公子眉眼裏的不屑毫不掩飾,什麼翩翩佳公子,不過是個僞君子真小人罷了。
焦知府看着上不了檯面的長子,一身長嘆,喝了兩口參茶這纔開口道:“黔中衛發生的事想來你們也已經知道了。”
說到正事上,焦大公子也收斂了表情正色回答:“僅憑蔡僉事一個人的話,他可沒有本事把消息壓了一夜。”
說到底蔡之元也只是指揮司四品僉事而已,能把官道上的消息瞞住丘大人,這遮天的手段,蔡之元可沒有,焦大公子沒說的幕後操控的必定是佘指揮。
焦知府點點頭,沒有開口,目光則是看向坐在右下方的焦濂玉。
見狀,焦大公子剛壓下去的怒火蹭一下又冒了出來,說自己資質平庸,實則不過是父親更偏心焦濂玉罷了,黃姨娘這個枕頭風可沒少吹!
“父親,我認爲丘大人身邊出了叛徒,只有裏應外合才能把消息瞞住丘大人。”焦濂玉這話一說話來就看到自家父親滿意的眼神,心裏生出幾分得意來,只是俊朗的面容依舊是穩重和沉靜,不見半點飄飄然之色。
在黔中府焦大人這個四品知府真的不算什麼,上面還有三司的官員壓着,隨便拎一個出來品級都高過焦知府。
不過身爲黔中府的父母官,日常事務都是焦大人處理的,所以消息上倒也靈通,“此事之後丘大人必定會清理一批人,說不定濂平的去處就能定下來了。”
大慶朝的地方官員不說一個蘿蔔一個坑也差不離了,每三年就要出一批天子門生,一甲二甲的進士也就不說了,基本都是留在京城,不是進了翰林院就是去六部。
三甲的進士大多數都是外放爲官,焦濂平一個舉人即使有焦知府在背後運作,但是想要舉官也不容易。
但這一次卻不同,拔出蘿蔔帶出泥,丘大人肅清一批人之後必定會空出不少位置來,到時候焦知府再打點一番,焦濂平的前途就有了。
看着眉宇裏染上喜色和激動的長子,再看着波瀾不驚,不見半點嫉妒的次子,焦知府暗自嘆息,都說自己寵妾滅妻,栽培庶子打壓嫡子,可事實卻是長子差了一大截,焦家一貫都是能者居之、
“這幾日衙門必定會很忙碌,家中的事情父親請放心,我會和大哥一起約束好家中小輩。”焦濂玉再次開口,這個關鍵時期一定不能讓焦家子弟胡作非爲,尤其是族中那幾個紈絝,更是要嚴加看管,能禁足是最好不過。
焦知府滿意的點點頭,確實如此,黔中府的局勢亂了,那麼焦家一定要穩住,只要安穩的渡過這個危險時期,不愁日後沒有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