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肖府的下人是沒有資格與主子一起喫飯的。一般都是伺候完主子喫飯後,在偏殿解決喫飯的問題。
送飯的小廝準時到來,手中拎着一個飯盒,先是向肖清遠行了一禮,然後開始擺飯。
蕭然:???
這是什麼?青菜豆腐?醬白菜?外加一盤鹹黃瓜?一小碗米飯還帶着鍋巴?
堂堂肖府嫡親大少爺就喫這些?
然,銀杏倒是對這些沒有多大反應,神色淡定地給肖清遠遞了筷子。
蕭然也只能默默地把疑問嚥了下去。
她回想起剛剛她在廚房裏看到的各種美味的食物,心裏想着,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大少爺,纔多大啊?十六歲吧。這不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嗎?怪不得,怪不得大少爺這麼瘦,一陣風都能把他颳倒似的。
這大夫人果真不是善茬,就算不是親生的,也不至於這樣欺負吧?
她看到肖清遠就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後躺在美人榻上休息了。
蕭然跟着銀杏來到偏殿,果然,大魚大肉是沒有的,清湯寡水很多。
蕭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道:“銀杏姐姐,怎麼大少爺的伙食這麼差啊?”
銀杏頓住了喫飯的筷子,嘆息道:“大少爺身體弱,不宜喫葷腥的,所以伙食一直都是這樣。”
“話是這樣說沒錯。大少爺現在正長身體,沒有一點葷腥怎麼喫得下去啊?而且剛剛大少爺吃了兩口就不吃了,身體營養肯定跟不上,營養跟不上,身體怎麼好的起來?”
“什麼叫營養啊?”
“就是說身體的抵抗力。簡單點來講,就是喫得好一點,身體才能夠好得起來。”
“哦哦,”銀杏似懂非懂道,“我來伺候大少爺的前一兩年,伙食還是很不錯的。後來,大少爺身體越來越弱,胃口也越來越不好,喫完藥後,就隨便應付了幾口,每次都會有大量的剩菜。有一次,一個小廝無意中說漏了嘴,被大夫人聽到了,再後來……”
銀杏就沒有說下去了。
蕭然一聽,心中瞭然。小廝說漏了嘴?在這制度森嚴的肖府,會有小廝傻得跑到大夫人面前嚼舌根嗎?就算有,堂堂肖府大少爺喫點剩飯怎麼了?肖府家財萬貫,還怕養不起這大少爺嗎?
銀杏見蕭然沒有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都是大夫人的兒子,待遇怎麼差這麼多,就算大少爺身體虛弱,也不能……”
說着說着,銀杏許是感覺自己的話說多了,犯了忌,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蕭然聰明地當做沒有聽見銀杏的抱怨,默默地喫自己的飯。
銀杏見蕭然神色如常,悄悄鬆了口氣,心中暗暗抱怨自己,嘴怎麼這麼不牢靠,蕭然可是大夫人派來的……
此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說話。
看來,大家都以爲大少爺是大夫人親生的嘍?蕭然心想。
肖清遠的生活還是很枯燥的,整日裏都躺在美人榻上看書,要不就站起來看看窗外的荷花,沉默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再不然,就動手作畫,抄抄書之類的。
肖清遠見蕭然一直盯着他的字看,停下筆,問道:“蕭然,你識字嗎?”
“識。”
系統在這方面對她還是很不錯的,這裏的字和中國的繁體字差不多,蕭然連蒙帶猜地也能看個大概。
想她二十一世紀的高材生,如果在這個世界變成了文盲,她估計得哭死。
“哦?把你的名字寫給我看看。”肖清遠把筆遞給蕭然,頗有興致地說道。
蕭然接過筆,本來想在肖清遠正在寫的紙上寫的,但隨後一想到自己狗爬似的字,可不得毀了肖清遠的字,就按下了這個念頭。
蕭然從一疊白紙中抽出一張,然後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嗯,也可以稱得上是一氣呵成吧,畢竟,名字是寫出來了。
肖清遠看着蕭然一副“你快來品鑑品鑑”的樣子,饒有興致地看過去。
隨後,蕭然耳邊響起了“哈哈哈”的聲音。
蕭然:……
大少爺,就算我的字不好,你也不用這麼用力地笑吧,你也不怕把你本來就纖細的腰給笑斷了。
“你這個也叫字?”隨後又打擊蕭然一下,“本少爺六歲的字都比你現在寫的好看。”
蕭然:……
許是笑夠了,肖清遠重新又拿了一張白紙,“過來,本少爺教你寫字,這種字拿出去也不怕給本少爺丟人。”
蕭然沒有猶豫地走到肖清遠的身邊,她也想寫一手好字,能夠達到肖清遠的十分之一就夠了。
肖清遠骨節分明的手搭在蕭然手上,蕭然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怎麼這大少爺的手這麼冷,彷彿這大熱天也不能溫暖他一般。
許是長年吃藥的緣故,肖清遠的身上自帶一股清幽的藥香,只要一靠近,那藥香就絲絲縷縷地飄進蕭然的鼻子裏,蕭然感覺此時快要醉了。
“手要穩,千萬不能抖。”溫熱的氣息打在蕭然的臉頰上,蕭然的臉立刻紅了一片,手也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突然,蕭然的額頭被敲了一下,蕭然“哎呦”了一聲。
“不好好寫字,再想些什麼呢?”
蕭然回頭,不經意間對上了肖清遠深邃的眼眸,帶着點戲謔。
蕭然剛要反駁的話語被這一眼噎了回去,悶悶道:“大少爺你靠得太近了,我還怎麼寫字?”
“哦?你這是嫌棄本少爺嗎?”
“不敢。我哪敢嫌棄您啊,大少爺百忙之中還能教我小小一婢女練字,我實在是感激都來不及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果然,肖清遠也不再糾結剛剛那個話題,重新把手附在蕭然的手上,低聲道:“下筆要有力……”
就這樣,蕭然和肖清遠練了一下午的字,蕭然練到手都酸了。
可肖清遠依舊興致勃勃,還給她佈置了任務,將今天練的字再寫三遍。
蕭然那一刻彷彿回到小學,見到了小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