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婉順手摸了摸脖子,摸到的是很長很長的紗布,繞了整個脖子的感覺。她閉上眼睛,慢慢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在書店看了一天書,購了幾本《山海經》、《道德經》等文言文的古典書籍,陳曉婉心滿意足的出了門,誰知道忽的被一個人大力扯去,然後,一把菜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陳曉婉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被嚇懵了。她不知道挾持自己的那個人究竟喊了些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她只知道那把刀,很大、很冷、很鋒利的颳着自己的皮膚,讓她血液凝固、全身冰涼。
生命消逝,那麼簡單,一刀劃過,她也許就魂飛西天了。陳曉婉平生第一次體會到命懸一線、死亡很近的感覺。
陳曉婉知道,當時,自己怕死了!那種看到鬼門關的恐懼感,到現在還是如此清晰。
我會死嗎?我會死嗎?我會死嗎?
不要死!我不要死!不想死!不想死!
陳曉婉猛然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着。她用雙手護着自己的脖子,眼淚不由自主的,洶涌而出。
“小婉!”陳姨推開門來到牀前的時候,看到陳曉婉睜大眼睛流淚的樣子,不由得摸着她的頭和手,着急的喚她的名字:“小婉,怎麼了?怎麼了?”
陳曉婉看到陳姨紅通通的眼,彷彿回過神來來,眼淚啪啪的掉着,喊了一聲:“陳姨!”聲音暗啞,但眼神已經聚焦,不渙散了。
“沒事了,沒事了!”陳姨見狀鬆了一口氣,安慰着她。
看來是真沒事了!刀不在了,自己也不會死了!陳曉婉看着陳姨的臉,鬆了口氣。
“陳姨,那個挾持我的人,怎麼樣了?”陳曉婉緩和了情緒後,輕聲問握着她的手一直沒放的陳姨。
“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沒事了,小婉,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陳姨放下她的手,從保溫桶裏倒了一碗雜糧粥,端到她面前。
香噴噴的五穀味道刺激着陳曉婉的五臟六腑。“啊!好餓!好香!”她搶着端過來,吃了一口,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彷彿昨晚的一切都是夢一場,剛剛的恐懼就好像沒有過一樣。
陳姨看到她那一副貪喫的模樣,笑彎了眉眼。
“小婉?”又有人喊她的名字,狼吞虎嚥的陳曉婉咬着勺子看向門口:楊楊楊那喜慶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楊楊楊先是靦腆的跟陳姨問了聲好,接着毫不客氣的接過陳曉婉遞過來的勺子,舀了滿滿一勺,往自己嘴裏送。
這下,陳曉婉可不依了,大聲嚷嚷起來:“你,啊!你一勺喫這麼多!還我……”她又搶過勺子,跟楊楊楊搶粥喝。
陳姨開始看着搶粥拌嘴的兩個年輕人,一臉和藹的笑。之後,又似想到了什麼,輕輕皺了眉。
知道這兩個孩子一直關係不錯,可什麼時候好到這種地步了?
偏偏小婉和遠航,名爲夫妻,關係卻不及她和楊楊楊萬分之一的好!陳姨越想越遺憾。
有些事兒,就是邪門!陳姨纔剛想到張遠航,當事人就出現了。而且好巧不巧的,也看到了陳曉婉和楊楊楊手腳並用、熱烈爭粥的一幕。
笑臉、嗔怪、輕鬆、默契、和諧。
張遠航看到這些,眼裏波光閃動,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狀態。那一霎那的失常,到底還是被陳姨敏感的察覺到了。
陳姨笑着說:“遠航,怎麼沒多休息會兒,昨天晚上熬了一夜了……”
“沒事。”張遠航搖了搖頭,看了眼還在打鬧的二人,一聲不吭的退了出去。陳姨見狀,愣了愣,隨即也跟着出了病房。
“遠航,你這是?”陳姨看到張遠航大步向醫院出口走去,不明所以的在他背後叫住他。
“哦,陳姨,我去公司了,好好照顧她。”張遠航身形頓了頓,沒有轉頭。
“遠航,你不跟小婉說說話?”陳姨小跑着站到張遠航面前。
這孩子,眼都是紅的!陳姨自己是早上才知道的消息,好說歹說才勸張遠航回去休息了一會兒,半小時都不到又來了,昨天晚上也是他一個人在醫院,熬久了,也急壞了吧!
張遠航聽到陳姨的話,眼睛亮了亮,又重新斂了光芒,搖了搖頭。“不了,剛看到了,應該沒事了,他也還在呢,他們……她,沒事就好!”張遠航明顯的躲避着陳姨的眼神,“陳姨,公司事多,我得走了!”
陳姨看着張遠航急匆匆的腳步漸漸走遠,平時穩重沉靜,在任何事面前都能波瀾不驚的人竟如此狼狽,像逃跑似的離開,這是心慌了吧。她長長嘆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這樣的性格,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直這樣,可怎麼行啊!”陳姨滿腹憂愁的嘀咕了一句,可她心裏也明白,這些事別人是幫不了的,也只好無奈的先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