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與周志安不歡而散之後,李尋也沒有離開春城,而是在滇池附近選了家民宿住下。
下午一人在民宿附近嚐了嚐春城的美食後,李尋就散步到了滇池。
滇池很美,碧波盪漾,天上不時飛過海鷗,然後隨着微風竟是不怕人的落在了李尋身旁。
李尋微笑,將特意買好的食物灑了些在一旁。
海鷗大喜,叫着就走向了食物。
李尋伸手想摸海鷗,可剛伸了一半,手停在了半空。
褲兜裏的電話震動了。
李尋拿出一看,是陳鴻榮,不用想就知道是周志安將此事告訴了他。
至於爲什麼不是周志安打來,想來是他們內部出現了兩種聲音,一方同意合作,而一方還是想要將他拿捏在手中。
所以爲了穩住李尋,他打電話給了陳鴻榮。
猶豫了會,李尋還是接通了電話,畢竟與陳鴻榮無關,而且陳鴻榮對他也絕非虛假。
電話接通,兩人一聊就是近十分鐘。
陳鴻榮開口就是向李尋道歉,他並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同時也對李尋分外擔心,畢竟他拒絕的是一個國家。
李尋自然不會生陳鴻榮的氣,他都這麼大了,誰對他好他怎麼會不知道,爲了不讓陳鴻榮兩頭難做,李尋讓陳鴻榮不要再管此事,同時也向陳鴻榮保證自己絕對會無事。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李尋心中溫暖,但卻有些迷糊起來。
總覺得陳鴻榮對他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兄弟的範疇,更像是...父子......
“難道老陳因爲求子無果,不知不覺把自己當做了兒子?”
只不過這個荒誕的念頭只是眨眼就被李尋甩到了九霄之外。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做我爸爸?
李尋決定有機會還是找陳鴻榮好好聊聊,這種危險的想法他可不允許存在。
重新把手機放回褲兜,李尋把心思放回了那隻海鷗身上。
剛要重新伸手去摸,他的手又在半空停住。
趁着他和陳鴻榮電話的時候,又有數只海鷗飛了過來,他那放在一旁的食物早就被它們叼去,此時正一個個搶着爭着往口袋中探頭。
李尋笑了笑,直接搶回了食物,然後在海鷗們不滿的叫聲中他將袋子整個撕開了來,把食物全灑在了地上。
一羣海鷗頓時欣喜,扇着翅膀圍着食物喫個不停。
李尋摸了摸最初的那隻海鷗,然後走出了涼亭。
始終如一,不喜新厭舊的少年就這麼沿着滇池棧道行走,隨着又是一陣微風吹來,白天的那些不愉快也隨之消散。
沿着滇池走了一圈後,李尋出了滇池。
大街上的人很多,春城的夜晚同樣美麗和熱鬧。
順着來時的路往酒店回去,走了一會,李尋看見了一條他來時沒曾注意的小巷。
小巷幽靜且黑,沒有路燈,很多路人經過之時甚至都沒看一眼,就徑直走過。
但李尋卻是走了上去。
他的眼中多了些新奇,好像巷中有什麼有趣的事物。
小巷兩旁都是民居,不過卻不是現代的建築模樣,而是清時模樣,磚牆瓦頂,檐大拱小。
走着走着,本是空無一人的巷中在遠處卻是亮起了一抹燭火。
而在燈籠下,門旁兩側刻着一副聯。
——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李尋看了只覺得是有趣得緊。
從前的醫館到現在的醫館,也不知是這其間發生了什麼,變化是大得可怕。
以前的醫館仁心,希望看病的人來得越少越好。
現在的醫館沒心,滿六十送福利,會員特價積分翻倍。
一個希望人不來,一個害怕人不來。
滿滿的諷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嘎吱...
就在李尋走到門下之際,醫館的門自動的開了。
緊接着院內燭火相繼燃起,照出一條光路像是指引着李尋前行。
李尋無懼,一步踏進了門。
望氣觀氣,本就是道家本事,起初一見黑巷,李尋覺得有趣便是感受到了巷中氣息的奇異。
黑暗無光的小巷,在李尋的眼中有一抹金色亮光。
亮光雖小,卻始終明亮不曾被黑暗吞噬。
那是功德,只有心有大善,並行善事者纔會擁有的,上天所賜予的福德。
而那某亮光的出現處,正是這處醫館。
即然對方是身懷功德的大善者,李尋又有何可以怕的,醫館詭異但卻絕不會害他。
沿着燭光走着,李尋走到了醫館中的布醫處,房中滿是藥香,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正站在櫃內抓着不知是什麼藥,等到了李尋來了,他這纔是停了下來,微笑的望着李尋。
“年輕人,你來了。”中年人說道。
“你認識我?”李尋疑惑。
“不,我並不認識你,只是我這百來裏一直在等能進來的人。”
中年人解釋道:“因爲我有事相求。”
說着,中年人從櫃內走出,走到了李尋身前,同時身上有抹金光一閃而過。
也正是這時,李尋的神色有了變化,“你竟是鬼魂!”
“不錯,老朽百年前就死了。”
中年人笑道,笑得很是坦然。
李尋明白了,中年人身上閃過的金光正是功德,正因爲這抹功德他才一開始沒有發現中年人是魂體。
而身爲魂體的中年人身上氣息祥和平正,全無尋常鬼怪的陰冷邪氣顯然也是因爲這一抹功德。
也正是這一抹功德才讓這個毫無半點力量的中年人的魂魄停留人間百年不散。
“那你還留在人間幹什麼,憑着這功德你若是要投胎,下輩子也是非富即貴。”
李尋不解,難道死了百年還讓他捨不得這人間。
“少年說的老朽都知道。”
中年人苦笑,“只是有些是老朽還是難以放下?”
“即便是讓你下輩子大富大貴,衣食無憂?”李尋問道。
中年人點頭,神情更是淡然,“是否大富大貴老朽並不在乎,只是醫者仁心有些事不做,讓我難安。”
話已至此,李尋也是知道,他是推不掉了。
所幸乾脆應道:“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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