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忘了鎮子裏發生的事了嗎？還想着超度！”
李尋沒好氣的說着，寂滅太固執了，明知無用卻還是要執着嘗試。
響鼓還需重錘敲。
望着有些焉氣的寂滅，李尋決定直接來劑猛藥。
“寂滅我問你，殺一人可救萬人，救一人而害萬人，這人，你是殺否？救否？”
寂滅擡起了頭，認真思考着李尋的問題，眼中不時現着掙扎之色。
糾結了許久，寂滅又是垂下了腦袋，頹然道：“李尋哥，我做不到。”
佛門講究慈悲，對寂滅而言，讓他去殺一人他做不到，同樣的，讓他不救，他也是做不到。
李尋沒有怪寂滅，以寂滅的性自他便知道會是這般結果。
“你可想知道我會如何選擇？”李尋問着寂滅。
“想。”寂滅迫切想知道李尋的答案。
“其實答案很簡單。”
李尋朝着寂滅一笑，“殺一人救萬人，我殺！救一人害萬人，我還是殺！”
李尋的回答很乾脆，很冷漠。
這個問題，其實自他知道自己將揹負的是什麼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也一直在猶豫。
直到量劫的大清洗後，他見到了人世間人族的慘狀，他想明白了。
救一人害萬人，不論是對李婉兒發過的誓言，不論那人是不是好人亦或者是誰，他都只有一個結論，那便是殺！
殺一人救萬人，同樣是如此，殺！
這就是他的命運，這就是他成爲人族氣運之人所要承受的代價。
那日江邊，雷鬼話不能全信，但李尋知道，滅世量劫一至，等到人族的就是毀滅。
雖說天道還有意將人族控制在一定數量，但那只是天道。
對諸天萬族而言，曾經天地主角的人族絕不能留下一絲火種，否則薪火再燃，燃得就是他們。
所以一旦諸天萬族有一族成爲新的天地主角，人族就勢必會被殺盡。
李尋知道，所以他做好最壞的打算，在決定人族存亡的重要時刻面對這種兩難問題他都會是立刻做出選擇，這就是他的使命，也是這量劫中人族最後的希望！
寂滅不敢相信的望着李尋，李尋的答案讓他很是震驚。
不過李尋卻是沒有再言其他，拍了拍寂滅的肩膀，就是繼續朝着山裏前行。
寂滅跟在李尋身後，低着頭，腦中還是在思考着殺與不殺，救與不救這個問題。
他越想越深，越思眉頭便是越皺，走着走着忽然體內氣息就是一震，一道閃爍之後，他又是突破了一階修爲。
李尋不可思議的回頭望着寂滅，“你又突破了？”
寂滅點頭。
“那你想明白了？”李尋再問。
寂滅這會開口了，“沒有。”
李尋啞然笑了，不知該說什麼的他不再詢問。
在山中走了一會，天上的太陽是往西移了幾許。
可能是因爲寂滅身上的蛇血，山中的其他猛獸都是沒再來攻擊二人。
影影綽綽間，李尋從茂密的樹叢中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廟宇。
弦絕松風在，芳祠帳落暉；
祗因山鬼護，萬古仰垂衣。
這是千百年前一位詩人爲其所寫的詩句。
舜廟！
帝舜之廟！
是當地百姓爲了感謝舜帝在此做的一切而建的廟宇。
不過時過境遷，這裏早已不是單純的舜廟，其中還有着佛像，而且還是在廟中最裏。
廟宇前還有着一塊匾額，比刻着“舜廟”二字的匾額還是要大。
上面刻着北禪二字，想來這舜廟在天變之前已經是被換了名字被佛門取代。
只是天變之後，一切玄機再現，區區佛門的北禪二字又是如何能壓住昔日爲人族做出極大貢獻的舜帝。
縱使如今人道衰落，帝王之威仍舊不容侵犯。
舜廟是再次成爲了舜廟。
而且在天地羣山都在變化之時，舜廟都是半點不受影響，始終都是完好。
寂滅看着地上的北禪匾額，又看了看廟上的舜廟匾額，最終他雙手合十朝着舜廟匾額真誠鞠了一躬。
“這是佛門那些人乾的，跟你沒有關係，你不用感到抱歉。”
李尋貼心的寬慰着寂滅，只是語言間是將寂滅與佛門化作兩個不相干的個體而談。
寂滅一心想着對舜的歉意，並未注意李尋話中的含義。
“好了，進廟裏吧。”
李尋又是說道，然後就先是朝着廟裏邁步。
只是不知李尋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就要踏進舜廟之時，先是一腳踏在了那北禪匾額之上，直接是將北禪匾額給踩了粉碎。
跟在李尋身後的寂滅看得是眉頭一皺，但他這次並未出言維護，雙手合十彎腰朝被踏碎的匾額喊了聲“阿彌陀佛”，便是隨着李尋進了舜廟。
一進舜廟，最先的是東嶽殿，殿中塑着的是十殿閻王。
其後是天子殿，中供着舜帝，旁邊是二十四孝。
最後諸佛殿，塑三世佛，觀音，十八羅漢等諸佛。
一路走三殿，李尋嘴角便一直咧着怪笑。
好好一個舜廟，主供的本應是舜，可現在主供的卻是諸佛，那諸佛殿是成了正殿。
那十殿閻羅和舜帝之像可謂又破又爛，重修了一遍但像上的臉龐卻是模糊不堪，眼歪口斜，是臉不像臉。
反觀着鳩佔鵲巢的諸佛殿，光是大殿外的石獅和殿上那塊匾額就是比前頭的兩殿看着輝煌大氣了不少。
推開殿門，其中的諸佛石像皆是雕刻得栩栩如生，且還都是鋪上了一層金漆。
就連佛像前的供臺都是嶄新，是比前頭兩殿的兩塊爛木好得不能再好。
李尋的陰陽雙眼自進廟就是施着，從最前的東嶽殿到天子殿，其殿中雕像皆是不時有縷縷白光出現然後流入諸佛殿中。
難怪佛門要將佛殿修於舜廟之中。
上一量劫名爲末法，雖然諸神退避天外，衆仙不得臨凡，但佛門在人間依舊大興。
舜帝爲五帝之一，各種功績是被人族一直傳頌，其信仰從古自今可想是何其之多。
將佛殿修進舜廟，佛門不僅是要分舜的香火，更是要奪取積累了千百年來身爲天地主角的人族對舜的信仰。
只可惜末法時代，很多人都忘了祖宗，被佛門這外來宗教隨意幾句就是尊崇不行，不僅讓其在人祖廟中建殿不說，還更是同意讓其換額改名，直接換了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