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尋和雷鬼的舉動，老嫗沒有介意，爲了不讓他倆緊張，老嫗笑着往後退了幾步。
見老嫗這般，李尋笑着朝老嫗表達着謝意，眼中放鬆了許，不過卻是將戒備藏在了心裏，不再表露出來。
老嫗站在廟裏，望着突然到來的幾人，柔聲問道：“不知到我廟裏可有事？”
雷鬼咧嘴，“我們兄弟幾個就是累了，見這裏有座廟，就想進來歇歇腳。”
見人說人語，見鬼說鬼話，雷鬼何等精明，自然不會別人問啥就傻傻的答啥。
“原來是這般啊。”
老嫗笑了笑，大方道：“還道是何事，只有你們不嫌我這廟下儘管歇歇便是。”
雷鬼當即抱拳，“那就多謝了。”
謝罷，祂便是與李尋拉着寂滅進了廟裏。
至於寂滅，他只是單純，一點不傻，腦袋一轉便是理清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只不過懂是懂了，但覺得好累。
爲什麼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坦誠的相處呢？
廟裏，李尋幾人坐在了草蓆上，雷鬼從早準備好的布袋中拿出了塊熟肉，先分了些許給李尋，自己又撕了點，剩下大半遞向了老嫗，“老人家，喫點？”
老嫗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指了指自己嘴裏不多的牙，搖頭道：“老咯，喫不動了。”
雷鬼收回了手，將熟肉放回了布袋，開始打量起小廟。
望了小會，雷鬼便又是找個話頭，問到老嫗，“老人家，不知這廟是供奉的誰啊？”
老嫗說道：“從招搖到箕尾，攏共十山的山神。”
“山神？！”
雷鬼聞言若有所思。
上古之時，每座山皆有神明掌管，神主宰吉凶、豐收、佑一方太平，久而久之，這一類神便就被稱之爲山神。
那時的山神每到一個時節就必須進行特定儀式的祭祀，如若不然，山神就會對懲罰，讓所在一方災難遍地。
思索了一會，雷鬼猛的一拍大腿，故作驚訝的道：“這是供奉鳥身龍首神的廟宇！”
老嫗點了點頭，“不錯，此地的山神便是那鳥身龍首神。”
李尋坐在一旁悶不吭聲，其實在老嫗說到山神之時他便也想到了鳥身龍首神，但他並沒說出，而是開始考慮起後路來。
那時的山神不講好惡，只講喜厭，做事全憑心情，只要供奉祂們的人族怠慢分毫，等待人族的便是一連串的災難。
若這廟裏的鳥身龍首神過了無數歲月之後還在，對他幾人而言，這絕對是一件壞事。
李尋在想着退路，雷鬼也在繼續打探着老嫗。
“那老人家你？”雷鬼小心問道。
“唉...”
老嫗嘆了口氣，眼中悲痛，“老身已經被困在這廟裏不知多少歲月了？”
雷鬼面上頓時有些動容，“不知老人家可否說與我等聽聽？沒準我等能有辦法不是！”
老嫗看了看雷鬼，有望了望一旁的李尋和寂滅，想了想後搖着頭道：“罷了罷了，都這麼多年了，我便講與你們聽吧，再不講也恐怕沒機會講了。”
老嫗神情落寞，靠在了身後的供桌上。
老嫗回憶着，昔日種種歷歷在目。
“當時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山神的樣子，山神長得極大，雙翅一展就是蓋住了我們村子。祂的腹部有着很大的傷痕，不停流着血液，那場面我記得很清楚，你們能想象嗎，山神身上僅是流下的血液就足以化作洪水將我們村子淹沒。”
老嫗眼中出現了恐懼，隱隱還伴着淚光。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山神說話，祂受傷了，要我們繼續去廟裏向祂祭祀。可我們那年才祭祀過不久，哪裏還有多大祭品祭祀給山神啊！”
“後來山神走了，到了期限，我們村東湊西湊還是不夠祭祀所用，山神就怒了，祂直接就是去到了我們村子，一口吞掉了一半的人，整整的一半的人！我就那樣看着我的父母被祂活生生的喫掉！”
“好在祂喫完後怒氣消了不少，放過了我們那些還活着的人，不過雖然祂不吃了，但作爲我們對祂不敬的懲罰，來年的祭品重了三倍。”
老嫗開始痛苦，眼中淚水流滿了她蒼老的面頰。
“可我們僅剩的人哪能拿出這麼多的祭品，來年祭祀那日纔到，山神就又出現在了我們的村裏，我那日上山採藥去了，等我回到村裏，村子裏全都血，所有人都死了！”
“我當時很是害怕，本想收拾東西趕緊離開山，可還沒等我行動，山神就又出現了，祂把我抓進這廟裏，給我下了詛咒，我成了祂僕人，只能永遠的活在這做廟裏爲祂看守、打掃這座廟宇。”
老嫗說完，就是無力坐在了地上。
李尋和寂滅默然。
上古時代，人族初現的那會，人族就是諸天萬族圈養的食物，這是不爭的事實，那時的人族毫無反抗的能力。
直到諸番量劫過後，隨着人皇的出現，人族也成爲了天地的主角，不再像上古之時任萬族魚肉。
只是時過境遷，人族又是要回到那時的模樣。
老天還真是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寂滅動容問向老嫗，“老人家，那你可知道我們該如何救你？”
老嫗搖了搖頭，“算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佛祖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寂滅態度堅決，“老人家你就告訴我如何才能救你吧，不然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的！”
“你...唉......”
老嫗望了望寂滅，最終不再堅持，指向了李尋幾人坐下的草蓆，“想要山神放了我，你們需要用璋玉、稻米和有毛的動物一同埋在這用白茅草編制的草蓆之下。”
寂滅一聽，立時大喜，“就這麼簡單？！”
老嫗閉目搖了搖頭，“這些祭品若是這麼簡單，我們村當時也就不會被山神喫食了，這些祭品所需的量很多，需堆積起來有着小廟般大。”
說着老嫗的面上更是出現了難色，“而且想要救我，還需你們三位獻出自己的血液澆灌在這些祭品之上，直到祭品全都染上了血色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