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國黑影 >第九十二章 城外
    數日之後,曼斯特城城郊,一棟廢棄的違章房屋深處,黑暗的空間中伸手不見五指,但對於血族而言,卻根本不是問題。

    在房間中唯一完好的傢俱——一張桌子上,曼斯特城全城的地圖展開其上,一個瘦高的,身着較爲傳統的黑色血族禮服的男人,雙手撐在桌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眼前這張被做了諸多標記的地圖。

    他的身旁,還有兩個身着白色禮服的血族在桌子兩側背手而立,可整個房間中,除了這個完全融入房間黑暗中的男人不斷屈指敲打桌子的聲音外,悄然無聲。

    突然,大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推開,燦爛的陽光通過被打開的門,涌入房間中,將空氣中漂浮着的塵埃都照得發亮。

    瘦高的男人直起腰來,微眯起眼睛,擡手扶額,試圖遮住一些這令人生厭的陽光,雖然他早已不再是那種被陽光照射便灰飛煙滅的卑微血鬼了,但他仍會下意識地迴避着這樣的陽光,一看到這樣的陽光他彷彿便能聽見自己的皮膚正被“滋滋滋”的灼燒着。

    他也不是應該活在陽光下的生物。

    “安文侯爵,還有多久你才能完成你的考察,那位大人派我來告訴你,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刺眼的光芒中,一個身着制式白色禮服的高大男人站立在大門間,他還未進入房間,便迫不及待地對着房間深處的瘦高男人急切地喊道。

    如果此刻,坎雷爾站在安文伯爵的位置上,恐怕會被來者嚇得不清,這踢門而入的男人的面龐,與之前指揮屠殺坎雷爾家鄉,在他面前殺死了諾拉的缺面血族的容貌,實在有些過於相像,五官同樣孔武而面廓神似,除了那臉上顯眼的缺塊部分被填上了。

    這瘦高的男人也着實被這突如其來的陽光晃眼得不輕,直到聽到這嗓音,才辨別出來者,他慢條斯理地回答着,脫口而出的話語的語氣中卻完全聽不出他的厭光情緒在其中,他面帶着貴族式的微笑,相比來者,他的修養厚積而薄發於舉手投足之間。

    “稍安勿躁,我的奧利弗伯爵,每一名聖國戰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萬全的準備才能最大化的減少我們精銳的聖國戰士的傷亡······”

    “聖國的戰士也是無畏無敵的!軟弱的人類甚至無法阻擋我們的一次衝鋒,請相信那位大人麾下的我們,最精銳的我們!”高大的男人自豪地拍了拍自己那充滿肌肉的胸膛,充滿自信。

    “不要將懦弱與智慧混爲一談,奧利弗伯爵,到時候自有你們的發揮空間,我始終是站在後邊的人,不會有機會和你們搶這種事的,在那之前,請讓我完成我的職責,向那位大人獻上我的忠誠。”

    安文耐心地勸導着自己的同袍,而奧利弗也沒再說話,只是撇了撇嘴,稍顯稚嫩的臉上溢滿着不屑一顧的意味,他明白,在那位大人眼中,面前這個文縐縐的男人的話還是比他好使得多的,這爭辯,毫無意義。

    “不過你來得也正是時候,因爲我相信,雖然那位大人叫你來協助我,你還是不會好好聽我的命令去幹那些你覺得不明所以的事情的,這次你也不用去幹那些事情了······”

    “那?!”奧利弗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安文的話語,“快派我行動吧,離開前線那麼多天,我手都癢了。”

    “不,你什麼都不用幹······”

    “切~”安文望着眼前頗具孩子氣的男人,不禁笑出了聲,這稚嫩臉上的表情看着着實還有些可愛呢。

    “你只管看戲就好,我準備再試試這座城市人類的防禦反應,”說着,這個男人喚來了一旁的一名白衣血族,從抽屜中拿出一個裝滿了紫色液體的注射器,“順便再完成那位大人吩咐於我的實驗,看看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說着男人將注射器放到了旁邊待命血族那戴着白手套的掌心中,並問道:“聯繫得上那個人嗎?”

    “當然,大人。”一旁侍從的回答,讓這個瘦高的男人,轉過身去,繼續將目光放到了地圖之上。

    “呵呵呵,這座城市在人類之中很特別,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座城市將會有很多可乘之機,攻陷這座城市甚至會比之前的任何一座城市都簡單。”

    “啊?那不是更沒樂子了嗎?好歹這麼大一座城啊。”年輕的血族嘟囔道。

    ······

    此刻,曼斯特城中,工廠區以北,坎雷爾正立於塞瑞亞所述的那座工廠下,來之前他還有些擔心,這座廢棄了很久的工廠如果長期沒有人管,任由塗鴉的話,恐怕早就找不到一個地方是空的供他塗標記了。

    但到了這工廠前,他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似乎工廠擁有着——某個資本家,仍抱着轉手將工廠賣出去的想法,一直有派人清理着工廠的圍牆,與裏邊。

    恐怕那個資本家也是窮途末路了吧,現在越來越不太平,生意也不好做了,軍工產業纔是大頭。

    坎雷爾來這裏之前曾經收集過這個工廠的資料,因爲噪音問題被貧民區的人集體抵制,被數次無視後這些貧民少有的團結一致,在數個幫派的帶領下,一舉摧毀了工廠中系統化的工業生產線,贏得了這次鬥爭的勝利。

    連白鴿議會政府對這次暴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到底是這個資本家背景不夠深厚,亦或是派系之間的爭鬥結果,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最後的贏家,少見的是貧民們。

    沿着工廠的圍牆而行,各式的塗鴉均躍然於土色底的牆壁之上,有些就很簡單,就是用噴漆寫得字,或是簡單的圖案。

    但坎雷爾看到了更復雜的東西,由很多很多種顏色,構成的畫,引得他駐足而觀。

    有些像美麗的彩虹,還有些像兇惡可怖的骷髏,作畫者的情緒如實質一般,衝擊着每一個站在這面牆前的路人,就像某些掛在藝術館裏的大師畫作一樣,只不過,這裏的東西更加隨意,更加混亂。

    但這裏的每一條噴漆痕跡,無一例外的,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都非常的新,有些好像就是剛剛纔塗抹上去的,而不遠處,坎雷爾還能看見有那種穿着簡陋的小子,正在繪製着新的畫作。

    但恐怕,這有的完成的,還未成型的,或者更晚一些時候纔開始出現的,明天都會消失不見吧,在明天早上,這裏的牆壁又會像新的一樣,等待着更多人來進行創作,簡直就像一張巨大的,能自我清潔的供藝術紙一樣。

    路人行過,將坎雷爾從沉思中驚醒,他來這還有正事,他移步而行,走入了已經雜草叢生的廠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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