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國黑影 >第一百零六章 賭徒(2)
    “我們賭師能從開盤時對手細微的表情,察覺到對方的心理變化,也能從對方的每一次選擇中,猜測出對手的性格,抓住每一絲信息,是一個賭師最基本的素養,您希望得到一盤簡單的賭局,所以我可以認爲你的性格較爲的爽直衝動嗎?”

    馬蒂斯將一枚硬幣排在桌子上,意味不明地說道,此刻的他狀態,與進入工作狀態時無異,這樣無意義的詢問,也是試探的一部分。

    “也許吧。”但坎雷爾不喫這一套,他沉默得反倒像第一次去賭場不知所措的孩子,往日顯得稚嫩的表現,現在愈發像是變成了一種習慣性的隱忍,堅韌的沉靜。

    “我們就用這枚硬幣定勝負吧,這枚硬幣將被拋起,我們猜硬幣落下是正面,還是反面如何,只要我選錯了,就算你贏。”馬蒂斯將硬幣夾在手中,舉到了兩人之間視線的交叉處,如此說道。

    “可以,簡單明瞭。”坎雷爾點了點頭,他接過硬幣,仔細檢查了一番,這就是一枚隨處可見的帝國銅幣,質地極新,就像是爲這次賭博而準備的。

    “那麼由誰來拋起這枚硬幣,而賭注又是什麼呢?”坎雷爾問道。

    “利安達,你來吧,你是這裏的頭。”馬蒂斯笑着道,利安達接過了硬幣,馬蒂斯繼續說道:“而賭注,就用你最珍視的東西,那枚吊墜吧,怎麼樣,我贏了,你把吊墜給我,我輸了,我將爲你解釋你所面臨的兇殺案的真相。”

    “用我的能力。”馬蒂斯刻意翻轉了手套,用那刻了血咒的那面,對着坎雷爾。

    坎雷爾意識到,他剛剛將吊墜取出端詳的時候,被馬蒂斯看到了,而他,連想都未想,便拒絕了這個提議:“我拒絕。”

    那個吊墜,對他而言,意義非凡,他一直堅信着,只要他帶着那枚吊墜,便等同於帶着諾拉的眼睛,與她一同行走在這世間,他看到的,也是她所見,他不可能在這個他無法掌控的賭局中,壓上他最寶貴的東西。

    似乎是驚於坎雷爾的反應如此激烈,馬蒂斯愣了一會,才搖頭苦笑着說道:“是嗎?命運不是那麼好斬斷的呀。”

    沒人聽懂了這番話的含義,就連坎雷爾也是,正當坎雷爾想要發問之時,馬蒂斯卻又發聲了:“我剛剛說過了,賭博中的抉擇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如此看來,您是不喜歡將賭注壓向賭桌的謹慎派角色啊,還是說,因爲這個吊墜本不是你的,才如此呢?”

    隨着坎雷爾點了點頭,馬蒂斯突然站了起來,雙眼圓瞪,血絲密佈,極爲亢奮地說道:“那這樣吧,在此壓上你的生命,那總是完全屬於你的東西了吧,而相對的,我也將壓上我的一切,我的性命!”

    周圍的孩子都被嚇到了,唯獨卡森,利安達,面不改色,這就是馬蒂斯,一個真正的賭徒,一個可以將生命置之度外尋求刺激的瘋子。

    “您不覺得,賭博與命運間,有着非常微妙的聯繫嗎?”馬蒂斯喘着粗氣笑道,瘋狂的表情對比對面桌坎雷爾的撲克臉,竟有些滑稽。

    面對坎雷爾這樣的業餘選手,馬蒂斯不像個掌握主權的專業賭師,反而像個即將滑落深淵,手上砝碼盡失的賭鬼。

    “人生就是由一次次的抉擇而造就的,一個即使再討厭賭博的人,也會在人生的交叉路口,被迫面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這種選擇,何嘗又不是一種賭博呢?人生中那些拼出一切,做出的抉擇,又何嘗不像賭鬼將手上所有賭注壓在賭桌上呢?”

    “來吧!坎雷爾先生,這是我人生中面臨的最具有挑戰性的一次賭博,我馬蒂斯願意將一切壓在此處!”

    所有人,包括坎雷爾都認爲,這個傢伙已經瘋了,沒人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明明只是一次簡單的投擲硬幣猜正反面的遊戲而已,正面反面都具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簡簡單單,而馬蒂斯,卻像面臨着什麼一樣,不可理解。

    “不,不行,我不能答應這個籌碼,因爲我的生命,和這個吊墜,同屬一個人。”坎雷爾表情冷靜,雙眼透着清明,如此說道。

    “是嗎?你們的命運早已是共同體了,我竟沒有察覺到······”馬蒂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癱坐在凳子上,蔫了下來,“坎雷爾先生,你還真是掃興啊。”

    “對不起,”坎雷爾彬彬有禮地道歉道,“請換一個賭注吧,我只會用只屬於我的東西來做賭注的。”

    “那好吧,我說最後一個賭注,如果你不答應,這場賭博就算了吧。”馬蒂斯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

    “你的身份,‘奏樂師’。”

    “什麼?”這次輪到坎雷爾站了起來,聽到這個名字,他幾乎一窒。

    “如果我贏了,辭去你的職務,如果我輸了,我將告訴你,你命運的真相。”馬蒂斯說道。

    “什麼叫做,命運的真相?”坎雷爾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馬蒂斯笑了笑,用手握住了那隻帶着血咒手套的手的手腕,用手指輕敲着那猩紅的血咒,說道:“我能夠大概的預知到未來的事情,只不過越遠越模糊,但是,贏下這次即將到來的賭博,太簡單不過了。”

    坎雷爾也笑了,他們之間的氣氛突然又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好像他們就是一對無聊到要拋硬幣解癮的賭徒,此刻正在互相開玩笑一般,但無論是坎雷爾還是馬蒂斯都明白,互相的意志。

    馬蒂斯想要斬斷什麼。坎雷爾能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意志,但他不明白,面前的男人究竟看到了遙遠的未來的什麼,如此恐懼。

    “也就是說,如果我答應下來了,就將要進行一場必輸的賭局嘍?”

    “但你仍會答應下來的,你今天一定會與我展開一場賭局,只不過我不知道賭注是什麼,因爲命運是絕對的,它是這麼告訴我的。”馬蒂斯又敲了敲他手上的血咒,堅定地說道。

    “是嗎?我確實準備答應這場賭博,”坎雷爾笑着笑着,竟有些憤怒地說道,“但纔不是因爲什麼命運!我不相信可笑的命運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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