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古人的思想十分的保守封建,對鬼神之事既敬畏也不以爲意,更別說是借屍還魂了。
於是頗爲鎮定地說:“王爺英明,世間所有事,自然什麼也瞞不過王爺的。”
少年那雙杏眼看着自己,眼眸有點溼潤。脣紅齒白,最是風華。
百里墨鬆手,淡淡道:“下去吧。”
在少年離開後,一個黑衣人落下房梁,跪下道:“王爺,屬下已經查過了,影七的房中並無不妥之物。這幾日也沒有什麼異樣,臉上並無人皮面具。脖子後的痣也是真的,沒有被掉包。”
“除了性情有些變化之外,其餘並無可疑之處。”
百里墨玩味道:“哦?並無可疑之處,本王倒不見得。”
影四擡起臉:“王爺的意思是....影七已經死了,只是這掉包之人天衣無縫....”
百里墨低低笑了聲,只是這笑聲卻是陰寒沒有溫度的。
那雙狹長的眼眸望來,把玩着手上的佛珠。
“影四,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
影四一愣,不明白王爺說的是什麼意思。
低頭恭敬道:“屬下也不知,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
寧書站在百里墨的門外,他有點迷惑。
難道貼身侍衛,要在門外守一夜的房嗎?
就在他這麼想着,便聽到裏邊低沉的嗓音傳來:“影七。”
“影七在。”
少年走了進去。
而一旁的丫鬟則是惶恐的退到一旁。
男子在榻前,那雙眼眸望來,語氣冰冷道:“過來給本王更衣。”
寧書一愣。
這些也該是貼身侍衛要做的嗎?
“愣在那做什麼,還不給本王過來。”男子語氣染上了一絲不悅,他微微張手,寬大的衣袖墨色交錯,白玉般的俊美臉龐,看上去竟然像天神一般。
可那雙眼睛,卻彷彿地獄爬上來的鬼,冷血而冰冷。
寧書走了過去。
然後伸出手,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畢竟一個現代人,自然不像那些丫鬟會服侍人。
少年的動作有點笨拙。
百里墨不怒反笑:“本王讓你碰了?”
寧書微愣,他剛纔好像不小心碰到男子的手,想到對方陰晴不定的性子,只好硬着頭皮,道:“屬下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
百里墨冷笑,捏着少年的下顎,微垂着眼眸,冷聲道:“本王對你沒興趣。”
寧書有點茫然。
不明白百里墨說這句話的意思。
而百里墨則是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鬆開手,冷漠道:“滾下去。”
這人喜怒無常。
寧書沉默的退了下去,他站在門口,便看到不遠處的影四坐在樹上,揚了揚手中的酒壺。
少年露出一個笑容。
影四看了一眼,轉身便不見了身影。
寧書收回視線,百里墨一共有八個影衛,他只見過五個。影一影三神出鬼沒,影二性子冰冷,影六是個笑面虎,而影四不知道爲何,雖然說不上熱絡,但他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對方,也曾受到對方的好意。
大約到了午時三刻。
寧書聽到房裏傳來一些動靜。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只是房內,並沒有什麼刺客,也沒有什麼異樣。
只是榻上的百里墨,手指抓着身下的被褥,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額角溢出一點汗水。
蒼白而病態。
寧書微愣,他走過去,輕輕道了一聲王爺。
可夢中的人卻毫無察覺。
仍舊皺着眉頭,像是忍受着極大的折磨跟痛苦。
少年垂着眼眸,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寧書聽說過,有些人會做一些很可怕的噩夢,並且陷進裏邊,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對方叫起。
只是寧書覺得有些奇怪。
百里墨向來被人害怕,這樣像鬼一樣的人,竟然也會做噩夢嗎?
少年伸出手,推了推:“王爺...
那雙眼睛徒然睜開,狹長的眼眸像是寒冰深潭一般,讓人看了直打哆嗦。
下一秒。
寧書便覺得天旋地轉。
他的脖子便被掐住了。
“咳咳...”
百里墨用一隻手掐着他,眼裏沒有半點溫度,居高臨下,彷彿看一隻螻蟻一樣,看着他。
寧書伸手去抓,卻換來更多的窒息。
他有些後悔了。
就在寧書以爲自己會死的時候,手中的力度驟然放鬆,百里墨已經閉上了眼睛,可另一隻手大手,卻是仍然緊緊地抓着他不放。
少年低着頭,低低咳嗽了好一會兒。
百里墨的大手,就像是鉗子一樣,他半分不能動彈。寧書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隱約察覺到一雙大手,摟住了他的腰間。
後來寧書便什麼也記不住。
然而清晨之時。
百里墨見到榻上的他時,神色冰冷,竟是抽出一旁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一聲道:“爬了本王一次牀不夠,還想爬第二次?”
那狹長的眼眸彷彿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
寧書不由得擡起臉,看着面前冰冷冷的劍,沉默道:“屬下不知道王爺什麼意思。”
百里墨勾脣,然而眼底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劍又往前進了一寸:“怎麼,死過一次,便忘了?”
“忘了你是如何脫光身上的衣服,然後躺在本王的牀榻之上?”
他眼底有冰冷的厭惡,也有漠然。
寧書有點茫然,努力的消化着其中的意思,露出一個錯愕的神情。
原來,原主就是這樣死的嗎?
他喜歡百里墨?因爲爬牀才惹得對方震怒,然後丟了一條性命。
寧書想過千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一個。
看着眼前冰冷無情的劍,寧書鼓起勇氣道:“王爺,以前是屬下一時糊塗,纔會犯下錯事。可屬下現在對王爺並無...那種心思,昨日聽到王爺房中有動靜,所以才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