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中十分的掙扎。
他要留下這個孩子嗎?
太醫又來診脈,眼中帶了一點輕鬆之色,開口道:“皇上這段時日身子好上了不少,胎兒也穩定。要是沒有什麼意外,皇上在生育的時候,用不着再喫那麼多苦了。”
寧書聽着對方的話語,卻是有些恍惚起來。
他有點茫然地看去。
太醫見狀,心下驚疑不定。
也不知道這後宮,哪個人,竟然能讓皇上懷了身孕。
寧書遲疑了一下,嘴脣有點乾澀,他不由得舔了一下。
“...朕這會兒要是打了呢?”
太醫有些震驚,但還是開口回道:“...雖然皇上的身子好了一些,但恐怕也要損傷身體,說不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寧書這回倒是沒有說話了。
太醫看着皇上心不在焉的神色,繼續出聲道:“等到腹中胎兒有三四月大的時候,恐怕就不能流掉了,否則....”
寧書不由得看去。
太醫欲言又止:“否則會一屍兩命。”
送走了太醫,寧書臉色蒼白。
他摸了摸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十分的紛亂。
他自然是惱恨的。
他一個男子,怎麼可以爲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寧書不由得垂淚,腹中的胎兒好像受到他情緒的影響,也變得沉悶起來。
他心裏自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寧書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寧希又生病了。
他小時候時常會生病,寧父寧母每次都會吵一架。
寧書怯生生地站在門口,走了進去。
他握着寧希的手,小聲地說:“希希,你是不是很難受啊,哥哥在這裏。”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被一股大力推開。
傳來寧母怨怒的聲音:“要不是你,你弟弟會生病嗎?”
“你弟弟身體那麼差,他偷偷出去玩你也不攔着點...”
寧書張了張口,很想說他睡着了,不知道寧希會偷偷跑出去的事情。
但是寧母根本沒有聽他解釋,一邊溫柔的摸着寧希的腦袋,一邊道:“希希別哭。”
他怔愣的站在原地。
最後什麼也沒說。
房門被關了起來。
寧書隔着門,聽見了寧父寧母吵架的聲音:“我就願意生下兩個孩子嗎!”
“我寧願寧書沒被我生出來!也好過給寧希一個健康的身體!”
“寧希看見他哥哥這麼健康,心裏得有多難受啊。”
寧書有些難過地靠在房門上。
他其實也很想跟弟弟換身體,他寧願自己身體是壞的。
可能爸爸媽媽就會對他好一點了。
“寧書,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給生下來....”
噩夢驚醒。
寧書發覺額頭上流了冷汗,他神情有些恍惚的擡手,抹了一下。
然後閉上眼睛。
又睜開,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天氣倒是越來越炎熱了起來。
寧書沒了什麼胃口,倒是變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赫連羽倒是來的還算勤快。
寧書一開始十分的抗拒,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每當男人抱着他的時候,肚子就會沒那麼難受了。
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的緣故。
不想見又不能不見。
大概就是這個。
攝政王進宮的時候,小皇帝在榻上有些昏昏欲睡。
他將人給抱了起來。
少年有些驚慌地睜開眼睛,推了推他,看上去有幾分羞惱的意味。
赫連羽也不甚在意,只是摸了摸他的臉,黑沉沉的眼眸看了過來:“皇上怎麼又睡下了?”
寧書沒說話,緊緊抿着嘴脣。
他現在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身上要多加衣裳。
睡得時候還有些炎熱,雖然穿的多,倒是不怕被發現,但就怕萬一。
寧書有些彆扭地讓人將他放開。
赫連羽摸到了汗水,微微挑起眉梢:“皇上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寧書悶聲道:“...朕怕熱。”
他生怕對方起了疑心,提起了最近上早朝的一些事。
邊疆的敵人被赫連羽打了個片甲不留,但架不住還有其他野心勃勃的人。鄰國一直都在覬覦中原,這些年更是時不時都要找一些麻煩,近日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也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
赫連羽抱着小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少年圓潤的屁股,多了一些肉,軟綿綿的,十分好摸。
男人的眼眸不由得微微暗沉了下來。
寧書正跟人說着正經的事情,卻被措不及防的捏了一下。
他又驚又怒,一雙橢圓的眼眸受驚地看了過來:“你做什麼....?”
察覺到小皇帝的抗爭。
赫連羽啞聲地說:“皇上身子好像比以前豐腴了一點。”
倒是沒那麼瘦了。
寧書一時間有些無言。
其實是心虛,所以不敢跟人嗆聲。含含糊糊地道:“朕身子太差,母后讓太醫幫朕調養身子,這些時日纔會一直喝藥。”
赫連羽抱着人,熾熱的脣靠了過去,在人耳邊道:“難怪皇上抱起來倒是比以前舒服多了。”
寧書又氣又惱,卻拿對方無可奈何。
赫連羽今日又來了。
怕對方抱着自己,現在寧書能坐着就坐着,或者就是在批奏摺。
但是今日赫連羽來的時候。
寧書臉色卻是微微變了一下。
他聞到了一股油膩膩的東西。
赫連羽拿出一包油紙。
裏邊露出幾塊肉餅。
寧書臉色不太好地看着。
赫連羽道:“這是臣小時候最愛喫的東西。”他低沉着嗓音,目光帶着一點懷念:“今日見到,便給皇上買了一份。”
那味道鑽進寧書的鼻翼中。
讓他臉色微微一變,有些蒼白了起來。
想吐。
但寧書還是忍了忍,他怕赫連羽看出來。於是便接過那肉餅,出聲道:“有勞攝政王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