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皇宮禁衛軍的效率確實是高,兩刻鐘的時間,王和就被侍衛連拖帶拽的丟了進來。

    顧琉當然想看這場戲,但礙於嬪妃的身份,還是做作的假裝了一下端莊懂事,她輕巧起身行了個禮:“皇上既然有正事要忙,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細密的長睫微微顫動着,身子骨不結實的她,即使是行禮也顯得有些費勁,長孫涼澈擡眸看過去自然是心生憐意,伸手將她引了過來:“事關幾日前愛妃受驚之事,你便留下陪朕斷一斷罷。”

    顧琉本就不想走,此刻被長孫涼澈挽留,自然是心喜,只是面上沒露出半分。

    這邊剛剛坐穩,王和那裏就哭天喊地的叫了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桂樹林裏的事和奴才沒有半點關係,奴才……”

    顧琉聞聲皺眉,這才朝那處望了過去,此刻王和待宰羔羊一般趴在正殿中央,身上穿着靛色布衣,頭髮凌亂的將臉都遮了上,儼然沒了昔日的威風。

    只是他身爲掌宮太監,跟在心狠手辣的太后身邊幾十年,卻好像沒有提高半點覺悟,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

    “朕有問你桂樹林的事嗎?”長孫涼澈也看出端倪,沉聲問道。

    王和在辛者庫藏了幾日,不僅沒了之前的做派,連聲音都嘶啞了不少,被長孫涼澈一聲質問,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長孫涼澈審着,顧琉也沒閒着,眸光掃過王和這怕得要死的表情,有些不太理解此刻他表現出的卑微。

    看他這身破爛行頭,怕是在辛者庫喫不少苦,幾日時間將他折磨的像是變了一個人。如果是太后派人把他藏在辛者庫,也該嚴加看管好生待他,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模樣纔對啊。

    難不成……

    “王公公這副樣子……您在辛者庫暫住,太后怕是不知情罷。”顧琉細言軟語,卻是一針見血。

    這話一出,王和頓時愣住了。

    長孫涼澈側目瞧了顧琉一眼,眉眼間略有些疑惑,“愛妃此言何意?”

    顧琉輕舒一口氣,挽住長孫涼澈溫熱的手輕聲道:“皇上昨夜與臣妾談心,無所保留,臣妾自當是皇上信任自己,皇上若想知道臣妾所想,臣妾自然直言不諱。”

    一番客套話後,顧琉拖着虛弱的身子起身,緩步走到了桌前,這裏與王和沒幾步距離,剛好能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依臣妾看,王公公這番打扮不像是告老歸鄉,倒更像是亡命之徒。”顧琉決定激一下王和,順帶着撈出幕後主使。

    “只怕那日雨夜慘死的掃灑丫鬟和小太監,都與王公公有關罷。”顧琉纖細的指尖對着空氣畫了半圈,見王和一臉糾結模樣,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龍椅上,長孫涼澈坐的端端正正,頗有一股凜然風氣,王和透過凌亂的頭髮絲只瞧了他一眼,就渾身戰慄的不成樣子。

    “你若能說出實情,交代出幕後主使,朕許諾饒你一命。”長孫涼澈和顧琉裏應外合,二話不說給王和餵了一顆定心丸。

    自古以來君無戲言,長孫涼澈的話自然是份量十足,王和猶豫了半晌,終是卸下防備和盤托出。

    “是……是我所爲!”

    “是小福子發現了桂樹林裏的祕密,太后讓我殺他滅口……小慧……小慧雖然是我對食,但太后對她也不放心,當夜我讓小慧與我一起將小福子勒死……後來……後來我按着太后的吩咐,將小慧打暈,在二人身上撒了松油,點……點了火,僞裝成被雷劈的樣子。”

    王和磕磕絆絆的說着,顧琉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想來這小福子也是命不好,偏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纔沒能保全性命。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后指使你做的?”長孫涼澈冷眉橫豎,眸子裏淬了冰似的盡是冷意。

    他一直知曉太后手段毒辣,卻不曾想她竟犯下如此多的命案。

    “空口無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和太后有關?”長孫涼澈一開口龍威盡顯,嚇得王和連頭也不敢擡。

    長孫涼澈這一句話,面上是在維護太后,實際卻是在探尋證據。

    是個聰明人。

    顧琉打量了一眼皇帝,對他的表現似乎很滿意。

    “有!太后每次讓我辦這種事,都會讓我在屍體左側八尺處埋上一串佛珠……說是爲他們超度。”王和艱難的爬起來,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激動的說道。

    “哦買噶,太后還好這口?”

    一直看戲的系統終於忍不住跳出來吐槽了一句。

    “古人多信奉神靈,想着害死別人卻又擔心被神明懲罰,爲了保命自然無所不用其極,太后一直喫齋唸佛,大概也是因爲壞事做的太多了怕遭報應。”

    顧琉腦波傳遞,給“沒見過世面”的系統解釋了一番。

    “那些佛珠都是太后娘娘親自去南山靈隱寺求來的。”王和怕自己說不清楚無法洗脫罪責,想來想去又補充了一句。

    長孫涼澈沒言語,朝一側的鄭沙使了個眼色。

    一刻鐘剛過,鄭沙便捧着一串帶泥的佛珠進了殿門:“回稟皇上,王和所言不錯,屍體西側八尺處埋有一串佛珠,上面還刻着——太和二年,皇后李氏求。”

    長孫涼澈攥着的手咯咯直響,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早已經瀕臨爆發邊緣,坐在他身側的顧琉,都下意識的往另一側躲了躲。

    “鄭沙,去請太后。”長孫涼澈聲音浸了冰似的,低沉得嚇人。

    來養心殿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走馬觀花似的看了這場她專門導演的好戲,雖說精神上氣力還綽綽有餘,但花念語的身子着實是撐不住了,止不住的咳了起來。

    長孫涼澈見狀忙要宣太醫,被顧琉一個眼神制止了:“臣妾舊疾,不必勞煩太醫了,回宮歇息一會兒便好。”

    這話一出長孫涼澈也沒再強留,差人將顧琉送回熙華宮,殿裏壓抑,一出養心殿,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身子也跟着清爽了不少。

    “好戲還在後面呢,怎麼不看完?”

    系統意猶未盡的抱怨道。

    “他們皇家自己的恩怨,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我何必再橫插一腳?你放心,這個太后……蹦噠不了幾日了。”顧琉勾了勾脣,脣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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