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休要再耍小性子了!”花呈見狀厲聲道,惹得顧琉禁不住愣了幾秒。

    “本宮說的有錯嗎,本宮的娘早死了!”顧琉回神,清眸裏蘊着淡淡的怒意。

    想起這段回憶,顧琉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花念語的生母封月是鎮國公封勢的唯一的女兒,自小受盡寵愛才貌雙全,當年她爲情所困,執意要嫁給還是禮部侍郎的花呈,算得上是下嫁,只是花呈卻並不知道珍惜,她嫁入花家不過三月,花呈就納了羅錦芳爲妾,根本沒讓她享過幾天福。

    不僅如此,封月生了花念語之後,月子裏整日受羅錦芳的氣,而花呈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日日不悅鬱結積於心中,花念語未滿一歲,她就因病仙逝了。

    當年花念語纔將將會走路,就披麻戴孝在靈堂跪了整整三日,更可笑的是,封月的喪期還沒出,羅錦芳就上位正宮成了丞相夫人。

    現在想想,花念語生母的死說是羅錦芳有意爲之,也不是不可能。

    “念兒,是我錯了,從前不該對你那般苛刻,你若對我心中有怨就把氣撒在我身上,我全都受着,只求你……放過我們輕輕。”見花呈說話不管用,羅錦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走上了前來。

    怨不得花輕輕哭戲不錯,看來都是她娘一手教出來的。

    “丞相夫人說得這是什麼話,你既拿我當下人看待,自然也談不上什麼苛刻不苛刻的。”顧琉勾了勾脣不屑笑道。

    見花念語語氣稍稍緩和,羅錦芳以爲有了機會,張口就要接着奉承,只是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花念語幽幽的說道,“不過有句話你確實說對了,你做錯了。”

    “錯就錯在教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女兒,如今這般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她幾次三番害本宮,如今你卻來讓本宮放過她,你怎麼不去勸勸你那好女兒,讓她放過我呢?”

    顧琉狠狠的盯着羅錦芳,胸口抑制不住的上下起伏。

    一家子都是瘋子!

    “我知道這件事是輕輕錯了,是我沒管教好她,她日她出了宗人府,我必定帶她去給你賠禮道歉!”羅錦芳將最後的希望押在了花念語身上,任憑她諷刺也沒做任何反駁。

    “不必了,她一介賤民來我宮裏,本宮嫌她污了地。”顧琉冷語甩過去。

    “念兒!再怎麼說你和輕輕也是自家姐妹,如今她被困宗人府,只有你能救她,只要你在皇上身邊說點軟話……你妹妹就能少受些苦……”花呈顫抖着的手指着她,語重心長的勸道。

    “難道,你真的想看到我們花家家散人亡嗎!”

    顧琉勾着笑,目光在對面兩人那醜惡嘴臉上來回跳躍。

    這哪是求人的口氣,分明是在威脅。

    果然在她這兒,親情也不可靠。

    “丞相大人,自始至終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工具吧,是你爭權奪利的棋子,你將花輕輕視爲掌中之寶極盡寵愛,何時想過我纔是你正宮之女!你記掛着宗人府裏罪有應得的花輕輕,何時擔心過我在這深宮之中步步爲營!”

    “你說我與她乃自家姐妹,那她陷我於危險境地時,你可曾出面勸阻?你爲了替她求情,將我約到這湖心亭中,可曾想過若被旁人看了去,我可是私通母家內外勾結的死罪!”

    顧琉忍着怒氣歇斯底里般說道,猩紅的眸子鋪着一層水霧,彷彿此刻的她就是花念語一般,將她混雜着悲哀與背叛的一生,訴說給這個最應該護她佑她的男人。

    “你說我做這些是想看到花家家散人亡,呵呵……真是可笑,自我娘病死榻前卻無人問津時,花家就已經家散人亡了!”

    顧琉死死的攥着衣袖,只覺得內心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翠兒見她不適趕忙跑上前將她扶了住。

    “丞相,夫人,娘娘她自小就體弱禁不起生氣,您……您就別逼娘娘了。”翠兒攬着她的手臂,下意識的將她護在了身後。

    顧琉定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曾付諸真心的人都將她視爲棋子,恨不得將她榨乾,而與她毫無血緣不曾施惠的人卻這般護着她。

    顧琉輕喘了幾口氣,待情緒穩定下來將翠兒拉到了自己身後。

    “本宮還有事,沒空陪二位閒聊,若丞相和夫人還是爲此事着急上火,不如在這兒湖心亭多待會兒,淨一淨那污濁骯髒的心。”

    一語言罷,顧琉被翠兒摻着,轉身朝岸邊走去。

    “花念語,你當真不幫輕輕!”羅錦芳氣急敗壞喊了一句,惹得顧琉頓住了腳步。

    她回了回身,眸子被粼粼的波光映得忽明忽暗,她脣邊含笑禮貌的點了點頭,“是呢,夫人若再多言,那本宮就發發善心去求了皇上,給妹妹留個全屍。”

    湖心亭上,羅錦芳望着漸漸遠去的花念語,手指攥得咯吱響。

    “你瞧瞧你養的好女兒,和封月一樣的賤骨頭!”

    “花呈,我不管,如若輕輕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定讓花念語給她陪葬!”

    羅錦芳自從成了丞相夫人,一向說一不二囂張跋扈把花呈治得死死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從沒敢在花呈面前這般詛咒過花念語,如今當着他的面口出惡言,可見對花念語怨念之深。

    在她心裏,花輕輕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花念語活該幫她擦屁股,如果連這點事她都辦不到,那還留着她有何用?

    “住嘴!”花呈狠狠剜了她一眼。

    “花念語說的沒錯,輕輕現在這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花呈嘆息道。

    “現在輕輕失勢,已經是不可迴轉的定局,你若對花念語出手,我丞相府定然陷入危局之中,她雖然對你我有怨恨,但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女兒,你若對她不利,便是將我們最後的一絲希望斬斷!”

    顧琉想的沒錯,在花呈的眼裏,花念語完完全全就是一枚棋子,當初花呈與長孫御合謀送她進宮,爲的就是讓花念語能在皇上身邊說上話,幫他們掩蓋那些在黑暗下進行的骯髒事。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聽之任之的花念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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