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正殿,皇后着一身朝服,穿得異常隆重。

    她端正的跪在距離長孫涼澈五步之外的地方,破格行了個大禮。

    顧琉見狀躲到了一側,被人行這麼大的禮,她怕折壽。

    “臣妾懇請皇上,饒過父親一命。”皇后緩緩起身,雖是來求長孫涼澈,但話卻說的不卑不亢。

    長孫涼澈眸子一掀,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幾秒,“尚書犯了何罪,需要朕饒他一命?”

    要說這長孫涼澈,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雙標人,後宮干政這事,放在花念語身上,他是求之不得樂在其中,而放在別人身上,就是冷臉相待冷宮警告。

    一直淡定的皇后眸光閃爍了一下,細眉擰成了一個疙瘩,“臣妾父親朝堂上忤逆皇上,言語之間有所不敬,惹得龍顏大怒……”

    “皇后倒是很會給尚書按些莫須有的罪名。”許是聽煩了她的話,長孫涼澈無奈打斷。

    這話一出,皇后整個人愣了住。

    她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花念語,又看了看面前的長孫涼澈。

    難道,皇上真的不懂她在說什麼?

    還是說,這個花念語在背後搞鬼了。

    長孫涼澈和二王爺長孫御之間,本來就是水火不容,她即使是身在深宮,也懂得這般局勢,而她父親作爲國丈,當衆支持長孫御,分明是蔑視皇威,正是因爲覺得此事重大,一向不干涉前朝事的她,才迫不得已替父求情。

    “今日早朝,皇上爲何生氣,還摔了尚書的摺子?”皇后心有疑惑,卻不合時宜的選擇了刨根問底。

    長孫涼澈冷哼一聲,看向她的眼神越發的冷,“朕氣的是那奏摺的內容!”

    “皇后父親彈劾鎮國將軍,將他罪責一一列了出來,朕不曾想他竟是如此不忠不義之人,難免生氣失態了。”

    想來這長孫涼澈也是有點功力的,謊話一編一籮筐不說,還說得跟真的似的,讓人不信服都難。

    顧琉遠遠站着聽兩人你來我往的談話,簡直是歎爲觀止。

    “皇上當真沒有怪罪臣妾父親?”皇后臉上帶着紅暈,這話問得宛如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白甜。

    顧琉搖搖頭,這會兒才認清皇后沒有做皇后的天分。

    身爲六宮之主,萬民之母,皇后既要做好後宮的表率,又要學會爲君分憂,如今她跑來質問皇帝,言語間還透露出一副我很迷惘,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姿態,難免招人反感。

    她是皇后,沒資格躲在長孫涼澈的羽翼之下撒嬌。

    “付尚書言語雖有不當,但忠言逆耳,朕也都聽在心裏。倒是皇后,朕下了早朝不過一個時辰,你是怎麼知道尚書言有所失,衝撞了朕的?”長孫涼澈厲聲問道。

    “朕體恤你多病,恐後宮繁雜之事擾了你休息,讓念貴妃代你暫行六宮之事,你才撂了這擔子,就關心起前朝來了?”

    長孫涼澈正襟危坐,如同審犯人一般揪着皇后問道。

    一旁的顧琉看着眼前這一幕,早已經傻了眼,都說長孫涼澈鐵面無私冷麪示人,但長孫涼澈對她一向溫柔,她也從未見過這般的咄咄逼人的長孫涼澈,如今見他這般,顧琉就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想要深入瞭解這個人的每一面。

    “皇后有什麼錯?”系統也出來看熱鬧。

    顧琉想了想,有些無奈道:“說起來也沒什麼大錯,只是這裏血緣宗族關係濃厚,如若兵部尚書投靠長孫御,日後失勢,皇后必定會受到牽連。”

    “換句話說,她錯就錯在她有一個不讓人省心的爹。”

    說到這裏,顧琉頓感悲哀,因爲她自己的爹好像也不怎麼讓人省心。

    “臣妾有錯,甘願受罰。”皇后經歷過一陣短暫的惶恐後,終於恢復了平靜。

    “罰?後宮干政,議論朝臣,你想讓朕怎麼罰你?”長孫涼澈橫眉冷豎,厲聲問道。

    皇后老老實實的跪在原地,護甲緊緊的摳進掌心,只覺得渾身一陣刺痛,而正是這種刺痛,才能讓她更加的清醒。

    “臣妾……臣妾聽憑皇上發落。”

    “回你的坤寧宮,禁足三月。”長孫涼澈一語言罷,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一直到她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養心殿,也沒再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顧琉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出神。

    “臣妾曾多次議論政事,還出言有失,皇上以爲臣妾是不是罪該萬死。”顧琉看那影子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了宮牆拐角處,她突然感覺心頭一緊,鬼使神差似的問道。

    長孫涼澈似是被她問住,頓了片刻,才起身走近攬住了她的肩頭,“在朕心裏,你和她們不一樣。”

    “朕喜歡看你談論政事時,眼睛發光的樣子。”長孫涼澈從背後環住她,輕輕的攬住了她細軟的腰肢。

    那日和長孫涼澈謀劃過後,顧琉當即就給鎮國公府上寄了信過去,向外祖和舅公表達了此信何意。

    雖然深處後宮,但她也沒閒着,讓系統時常彙報長孫御的動向,果不其然,他四處招兵買馬,引兵北上,將所有兵力都聚集在了京城附近,伺機而動。

    這天顧琉接了外祖來的回信,屁顛屁顛的跑去找長孫涼澈商議接下來的對策,到達養心殿時鄭公公剛好不在,她顧不得其他小太監攔,就直接進了養心殿外室。

    “封將軍多年鎮守邊關,即使是邊界外的北漠國的軍士,也都怕他三分,多年來一直尋找漏洞伺機破防,卻始終都沒能的得逞。如今封將軍被召回,北漠國便得寸進尺的去佔百姓領地,兩國戰事一觸即發。”渾厚淳樸的聲音從書房響起,顧琉忍不住湊到了門口去聽了聽。

    “據探子回報,北漠國已經將兵力都集結在了北城之下,只待一聲號令,就會對我們發起進攻。皇上,情況緊急,您得拿個主意。”

    顧琉趴在門口,將耳朵對準了門縫。

    “他們雖然已經兵臨城下,但再怎麼說也是彈丸小國,不足爲懼,這樣,你先將附近兵力抽調過去加強整備,不待他們進攻,我們決不能動用武力。”

    長孫涼澈的聲音忽大忽小,聽得顧琉禁不住往前湊了湊,門沒關緊,“吱呀”一聲被她蹭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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