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長孫涼澈囑咐她寫信安撫鎮國公和舅父,她就長了個心眼兒,讓外祖多留意一下付萬崇,畢竟,她一直很好奇,付萬崇到底做了什麼,會讓長孫御盯上他。
沒想到鎮國公辦事也快,區區三日時間,就暗中打探到了付萬崇的骯髒事,付萬崇作爲兵部尚書,常年和軍隊打交道,鎮國公帶兵多年自然知道從哪兒入手。
沒費多大力氣,就拿到了付萬崇貪污的證據。
顧琉向來小心謹慎,來坤寧宮之前她想到了皇后害她這個可能,便留了一手,證據一直隨身帶着。
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我手中拿的,是國庫撥給兵部代爲押解的軍餉,今春季三月統共是十萬兩白銀。”顧琉說着,從袖口處拽出了一個信封。
信封一拆,裏面是幾張類似單據的東西。
“春三月的軍餉是劉沉劉侍郎負責押解運送的,從尚書那處直接取到的軍餉,就在這個賬簿上,統共是七萬兩千三百兩白銀。”
顧琉指尖翻動將單據打了開,密密麻麻的黑字中間,幾個醒目的紅色數字十分扎眼。
皇后一臉懵的看着幾張單據,一時連戲都忘記演了,捂着胸口的手沒勁兒了似的滑了下來。
“僅僅是春季三個月的時間,付尚書口袋裏就裝了足足兩萬七千多兩白銀,那其他時間的呢?我這還有幾張,嘖嘖嘖……娘娘你看,銀子多的都數不過來了呢。”
顧琉一副欠打的表情,捏着幾張簿子在皇后眼前晃了晃,隨後將這些交給了長孫涼澈。
大略掃了一眼,長孫涼澈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頓時更加難看了。
“皇后娘娘現在還打算……繼續大義滅親嗎?不如娘娘說說,付尚書貪了這麼多國庫的錢,該當何罪啊。”顧琉緩步走到皇后身邊,絲毫沒有掩飾眸中的厭惡之色。
皇后臉色一變,方纔快要病死的樣子一去不復存在,她撐着身子下牀,跪着爬到了長孫涼澈的腳邊。
“皇上……不可能,臣妾父親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我我錯了,念貴妃……我錯了,是我自己從牀上滾下來的,我可以證明和你無關,我求求你……放我父親一條生路。”
對於付萬崇做的這些,皇后確實並不知道,她一開始只是擔心付萬崇被捲進權利的爭鬥中,想盡可能的把他拉出來,她把花念語請來,也是設計好的,如果花念語真的能幫她,她也不會演這麼一出。
可現如今,不僅戲沒演好,連她爹付萬崇私吞國庫銀這種事都給扒了出來。
顧琉甚至懶得多看她一眼,證據都甩臉上了,還狡辯她爹是清白的呢。
臉皮可真厚。
“付尚書做沒做,有證據說話,皇后娘娘你說了可不算。”顧琉沒什麼好臉色對她。
“既然付尚書這事已經有了定局,那便到了皇后娘娘了,剛纔你說是你自己滾下牀的,還算數嗎?”
顧琉冷笑一聲,低低的說道。
坤寧宮外宮道上,顧琉快步走着,越想越覺得心裏有氣。
“皇上都給娘娘洗刷了冤屈了,娘娘還生什麼氣呢……”翠兒不太理解她爲何氣鼓鼓的。
翠兒這鋼鐵直女的腦子,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
方纔長孫涼澈進了坤寧宮,一句安慰沒有先去看了皇后,這就不說了。她被皇后幾個人合力誣陷,長孫涼澈也學了韓恭秉公執法那一套,竟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爲沒幫她說話。
如若不是外祖提前給了他付萬崇的證據,她有機會以此來激皇后說出實情,否則,現在躲在宮裏哭的,恐怕就是她了。
顧琉想着,禁不住又嘆了口氣。
氣夠了正要往回走,卻發覺手腕被什麼給箍了住,她堪堪回頭,眸光剛好落入男人如水般溫柔的眼眸。
反應了半秒,顧琉順手甩開了長孫涼澈的手。
“皇上還是去陪皇后娘娘吧,人家哭的梨花帶雨的,任是臣妾看了都覺得心疼呢。”顧琉脖子一梗陰陽怪氣。
長孫涼澈似是無奈的笑了笑,從後面將她攬進了懷裏,背部緊貼着他結實的胸膛,顧琉裝模作樣掙扎了一下。
翠兒此刻也開了竅,一臉姨母笑的跑遠了些。
“念兒喫醋了?”
長孫涼澈大掌在她腰間輕撫着,顧琉只覺得雞皮疙瘩緊接着起了一身。
“皇上說笑了,皇后娘娘是正宮皇后,臣妾有什麼資格喫醋。”
她扭了扭腰身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不料被他越箍越緊。
既然掙不脫,顧琉索性停了動作,乾乾巴巴站在那裏,任憑他緊緊抱着。
“臣妾沒事,皇上不必來哄我,被人忽視這種事,我早就經歷的多了。”
被人揹叛了一次又一次,也被人傷了一次又一次,那種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親人愛人遠離自己的感受,她也不是沒經歷過。
“念兒,是我錯了,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安慰你,沒顧及到你的感受。”
最近因爲戰亂的事,長孫涼澈忙的焦頭爛額,北漠下戰書的事兒還沒解決,後院就起了火,他匆匆敢去坤寧宮時,連腦子都是懵的,一時間沒能顧上她,卻不料惹下了禍。
顧琉靜靜的聽着,能感受到他因爲緊張而並不均勻的呼吸,半晌,她柔聲應道:“是我不對,還與你耍小性子,以後不會了。”
短暫的道歉龍捲風一般稍縱即逝,長孫涼澈凝神回味着,似乎從這些話中,發掘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花念語。
她不只是堅強勇敢足智多謀,她同樣還有小女人的一面,她會喫醋會不開心會需要哄,可她也同樣通情達理,不會糾纏不清。
“這話是朕要說,朕以後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喫醋了。”長孫涼澈勾脣一笑,意味深長。
顧琉察覺話裏有話,甚是疑惑,“這話什麼意思?”
“付氏干預朝政,謀害后妃,無賢無德,難當大任,朕已下旨,廢后!”
顧琉聞聲驀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回頭望他。
“不僅如此,朕還要散了這後宮,只與你一人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