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就答應和他複合。
“寧安他不是別人的孩子,是我的,如果你肯和我一起養他,他就只有你這一個媽。”李鳳秦精明得很,到這個時候,還和她討價還價。
這個曾經的妻子,他的初戀,在他心中的地位未免太低了。
甚至要排在情婦和孩子後面。
只是,顧琉並不惱,因爲這正合她意。
“是嗎,你能確定這孩子是你的嗎?”顧琉回眸望了他一眼,眸子裏的笑意味深長。
“你什麼意思?”李鳳秦不是個傻子,聽得出她話裏有話。
顧琉身子轉正,倚門定定地看着他。
“我和你結婚不到半年,就因爲懷不上孕,被你和你爹孃數落,你們着急,我心裏更着急,在之後的兩年裏,小到鄉下診所,大到京都醫院我都去過,可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斷言是我患有不孕症。”
顧琉掰着手指算着,大腦運行幾秒後,比劃道:“兩年內,我看過的醫生不下來五十個。”
“李總,你能懂我意思嗎?”
她脣角微微揚起,那笑映在李鳳秦的眼睛裏,他越發的慌張,害怕。
“你……”
“我們結婚快十年一直都沒有孩子,原因在你而不在我,你和王十月能有孩子,原因在她,而不在你。”
顧琉語重心長講完,沒再理會呆站着的李鳳秦,開門走了出去。
小宋被這一出大戲驚得連嘴都合不上了,聽見顧琉關門的聲音,才堪堪回神,三步並作兩步追了出去。
辦公室裏,筆尖在紙上摩挲着,顧琉卻始終不能靜下心來。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她並沒有見過那個李寧安,但在屬於張柳的記憶力,李鳳秦那個私生子,可以說是被寵成了一個廢物。
小小年紀,還不滿十歲,三天兩頭在學校闖禍,有一次張柳回公寓取東西,王十月不在,這個李寧安竟也敢拿東西丟她,彷彿她纔是真正的小三。
其實在這之前,張柳從來沒懷疑過這個孩子的來路,可顧琉不一樣,她清楚地記得,張柳因爲生不出孩子曾看過很多醫生,大大小小的醫院跑了無數趟,她生育功能完全正常,之所以十年都不能有孩子,原因只可能是一個。
不孕的人是李鳳秦。
這麼一來,事情就有意思了。
畢竟,李鳳秦和王十月有一個快要十歲的兒子,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還有待考證。
既然如此,那就先刺激刺激他好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筆尖磕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顧琉回了回神,才發現小宋一直在桌前站着。
“有事嗎?”顧琉掀了掀眼皮問道。
小宋漆黑的眼珠轉了轉,“剛纔會議室上,你說讓我稍後把時尚元素遞給設計師們,額,姐你做好了嗎?”
被她一提醒,顧琉纔想起來還有這回事,手腳麻利地打開了身側的抽屜,將一沓雜誌剪貼冊拿了出來。
小宋隨手翻了幾下,不明白這是何物。
“這些都是國外最新時裝展的服裝剪貼圖,我都彙總好了,讓他們也學學人家的設計思路,另外,最後幾頁我也列好了時尚元素,根據這些設計一套衣服,應該不難。”
每一個都在挑戰時代的品味,每一個都能引領新一輪時尚。
“拿去給他們吧,再和他們強調一遍,明天上班後,每人交一稿設計簡稿。交不上的,等着換人吧。”
顧琉面上帶笑,眼神卻是異常的嚴肅。
小宋惶恐的點點頭,抱着冊子跑了出去。
“呼,總算是能夠清淨些了。”顧琉看着小宋離開的背影,長舒一口氣躺在了椅背上。
她緩緩閉上雙眸,剛準備休息一下,座機電話就叮鈴鈴響了起來。
顧琉猛地睜開眼睛,稍稍愣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聽筒。
這個電話是公司的內線電話,一般人不轉接的話根本打不進來,剛開完會就來打攪她,真是讓人煩躁。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顧琉很是不耐煩。
聽筒那邊,沉默無聲。
“有毛病吧……”顧琉看看聽筒,自言自語地抱怨了一句,剛打算放下電話,就聽對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今晚,你有沒有時間?”
男人的話如同春日細雨一般,滲進她的耳中,一圈一圈地蔓延開來,她靜靜地聽着,似乎能聽見對方忐忑地心跳聲,那心跳聲不急不緩,沉重而有力。
顧琉斂了斂眸子,目光在手中的設計稿上停留了一瞬。
“嗯,有時間。”
入夜,整個省城都陷入沉寂之中,城市被夜空籠罩着,唯有繁星點點,像是在與人引路一般,閃着微弱的光。
灰色的保時捷,在省城中心街上快速駛過,在一家中式餐廳門前穩穩地停了住。
顧琉撩起裙襬優雅下車,她輕巧地掃視一眼這家高檔餐館,不明所以地望向了身邊的男人。
“讓我穿成這樣,就是爲了陪你喫頓飯?”
她沉眸看着自己這一身的優雅長裙,纖長的胳臂被長袖遮了個嚴嚴實實,圓領的設計多了一絲嬌俏可愛,卻少了性感嫵媚。百褶長裙裙襬上鑲滿了細鑽,隨分一動仿若飄然仙子無比撩人。
只是,好看歸好看,這不是她的風格。
下午時,還沒到下班時間,楚天就把這身衣服給她送了過來,和衣服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副首飾。
她白白得了東西當然高興,只是這衣服和首飾怎麼看都不合她的口味,倒像是老一輩人年輕時會喜歡的風格。
顧琉皺着眉頭擺弄了幾下裙子,見他不作聲,眸中的疑惑只增不減。
來這麼高檔的餐館,喫一頓飯下不來幾千塊錢,許霜白這麼做,怕不是因爲上次她請他喫飯的事,到現在還在記仇呢。
小氣死了。
請他喫頓好得還不行嗎?
“事兒還不少,走吧走吧。”顧琉氣得剁了剁腳,拽着許霜白的胳膊就往裏衝。
男人跟在她身側,低眸瞄着她,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