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到那石頭上面聞了聞,聞到了一絲微弱的木柴燃燒後的味道。
這會兒顧琉點燃的那個小火堆早就已經熄滅了,連煙都散了個乾淨,也得虧龍澈鈺還真的聞得出來。
他叫了一個身邊跟着的最近的小兵幫忙搭把手,兩個人合力把那塊石頭搬開了一點縫隙。
陽光順着縫隙照了進去,露出了半張顧琉的臉。
龍澈鈺大驚大喜,“玉蓮!”
裏面的人沒有給他迴應,讓他的心下一緊,連忙又叫了幾個人把那塊巨大的落石搬開。
顧琉的臉已經完全發白,龍澈鈺把手貼上去,摸到了一處滾燙,嚇得他驚得收了手,“怎麼會這麼熱,快叫人去叫大夫,帶到府中等我。”
“是。”
幸虧鳳起機靈,早早地就去了,龍澈鈺把顧琉抱起來,拿了鳳起帶來的斗篷將人裹起來。
她雖然燒着,但是抱起來的時候還是散發着寒氣。
龍澈鈺想,她應該是一直都躲在這個山洞裏,山洞裏有些許喫過東西的痕跡,才叫龍澈鈺微微地放心了一些。
馬車早就在山腳下等着了,龍澈鈺對她的狀態非常地擔心,若不是這幾天他一直都派人在山上搜尋,怕是楚玉蓮的性命早就不保了。
楚家二房的人也一直都在山上,龍澈鈺擔心他們先一步找到楚玉蓮,會對她做什麼傷害性命的事情,就叫自己的人步步緊跟,限制着他們的行動。
但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太急了,怕是已經驚動了楚家二房,到時候後面有些事情,可能會麻煩地很多。
但此時此刻,龍澈鈺只是抱着顧琉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他的手替顧琉整理好額前已經紛亂的頭髮,溫柔異常。
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立刻便有人來迎接,流澗倒是沒出來,只是跑來看了看熱鬧。
龍澈鈺與他對視一眼,流澗便知道龍澈鈺一時半會是沒工夫理他了,就自己愛哪兒去哪兒去了。
鳳起叫來的大夫早就已經在王府等候了,龍澈鈺把人放在穿上,大夫爲顧琉看診,“只是感染了風寒,再加上兩天沒有進食,人比較虛弱,我開個方子驅散寒氣,過不了幾日,就好了。”
龍澈鈺點點頭。
隨後他又把顧琉手中一直撰着的草藥拿了出來,遞給大夫,“這是她此行上山採的,還請大夫看看。”
大夫拿過來端詳了幾許,讚歎道:“夫人頗有能力,這種草藥山上其實不算少,但很難分辨,即便是我這樣的年紀,經驗豐富,要是跟別的草混在一起,也難以發現。是一劑可解毒的良藥,但和他長得非常像的,卻是劇毒。”
龍澈鈺聽了心裏便更不是滋味,這大概就是她不願意讓別人去採藥的原因,怕是別人要來的話,是沒辦法精準地分辨出來的。
“鳳起,叫人去把這個拿給軍醫,讓軍醫給老將軍用了,希望還來得及。”
這兩天顧琉不在的時候,整個楚家成了楚家二房把持大局,要不是龍澈鈺表面上是個王爺,他們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就算是軍醫也進不去。
鳳起得了命令,便給軍醫送過去了,但他還沒出門,軍醫身邊的小藥童卻跑進來了。
“王爺……老將軍他……”小藥童搖搖頭,龍澈鈺與鳳起對視一眼,心下都明白了。
龍澈鈺揮揮手:“先去吧,不過先別告訴素語沾畫那幾個丫鬟,怕他們說漏了嘴。這事兒我回頭自己告訴他們。”
“是,王爺。”小藥童也下去了,他這兩天跟着軍醫,也熬得眼睛都紅了。
龍澈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能又對鳳起說:“先去給那邊通個信兒,就說他們家小姐找着了,讓他們過來伺候,我去一趟將軍府。”
“是。”
他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一想到楚玉蓮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而換來的藥材卻沒有用上,就算是龍澈鈺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開口。
老將軍的死,楚家二房一定做了手腳。
就算他弄了人看着,但是他終究不是楚家的本家人,裏面的人也不一定會聽他的,多多少少總會有人繞着他的示意去做事。
更何況……他並不是完全的信任上面的那位,朝中重臣被毒,哪怕是已經解甲歸田的將軍,也是依然在京城有着一席之地的將軍,這件事情裏,上面的那位真的不會去想點什麼。
楚老將軍仙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龍澈鈺的那位皇兄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很快就叫了龍澈鈺進宮。
龍澈鈺坐在皇帝的旁邊,低着頭沒有先開口。
只是等着皇帝品完了茶,開口問他:“老將軍去世,你一定也很傷心,他是把你一手帶出來的。朕聽說老將軍死於毒殺,你可有想法?”
問到這個問題,龍澈鈺捏了捏掌心,回答道:“大約是他們家裏的事情,老將軍遲遲不肯放家權,約是有人急了吧,說到底,大約只是後宅裏的爭鬥。”
龍澈鈺聽見皇帝笑了一聲,似乎在笑他的愚蠢,“你還是太小了,當年我跟你其他幾個兄弟互相奪位的時候,乾淨得不乾淨的手段做得太多了,想來這些你也是懂得。你若是覺得是這樣,便就是這樣吧,聽說楚家大女兒,陳雄達家的那個兒媳婦兒,現在在你府上?”
龍澈鈺不清楚是誰走漏了風聲,但皇兄提了,他便只能認了。
但皇兄卻並未對此評價太多,只是說:“兄長曉得你們兩個人之間有過婚約,你也是放不下的人,但畢竟已經是嫁爲人婦的了,你也不該跟她走得太近了,早些把人送回尚書府吧。”
“是,皇兄。”
後面皇帝也沒跟他講什麼,就放他回去處理事情了,鳳起在宮門口等着他,見他一出來,便對他說:“楚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