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才那麼大一點，我看着你長大，如今都這麼大啦。感覺我不像你的哥哥，像是你的父親。”
龍澈鈺心說你要是真的拿我當兒子，願意讓你的兒子跟我一起爭奪皇位嗎？
但這話龍澈鈺自然是不會直接張口說出去的，他只是回答了皇帝：“長兄如父倒也沒錯，我自幼母妃便去世了，父皇也已經老了，若不是皇兄護着我，怕是我早也不能這麼健健康康的長大吧。”
“你能這樣想，朕很欣慰。”
龍澈鈺從皇宮走出去的時候，天空中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就像好多好多年前，那個他只不過纔剛剛四歲的那個，馬上就見到春暖花開的冬天。
後宮內是一片的白，房檐上，地上，樹梢上的雪開始融化，可那具身體卻一絲都沒法融化。
那時候只是個小孩子的龍澈鈺尚不清楚死亡的意義，徒勞無功的推着母妃的身體。
所有人都以爲，她是凍死的，甚至他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爲的，直到最近，他開始頻繁的做一個夢，夢裏永遠停留在那一天，他還是那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年僅四月的龍澈鈺。
他沒法控制自己去推動母妃的手，也沒法控制自己去想要喚醒母妃的那顆心。
夢境從一開始的模糊變得越來越清晰，那是他曾經想要忘記但是不能忘記的記憶，被藏起來的記憶逐漸恢復，龍澈鈺終於想起，母妃並不是凍死的。
他那一推，從母妃的身體下，看到了一抹鮮紅的顏色，明明在那個全是白色的世界裏，是唯一紮眼紅。
可他偏偏就把這點給忘了，就像一種人對不想回憶的事情，會自動遺忘一樣，是他自己選擇忘了那件事，去了皇后的宮殿裏，做了皇后名下的皇子。
那時候奪嫡之事，已經進入尾聲，當今皇帝的儲君之位早就成了定數，誰也沒想到那樣的冬日裏，他的母妃會死。
可那真的是凍死了嗎？
龍澈鈺最近開始思考這件事兒，連帶着他對於自己錯過的儲君之爭的遺憾放在一起，成了無法放下的一個結。
當年的事情早就沒的可查，他現在手中能找到的一些證據，也不過只有一些捕風捉影，唯一能作爲證據的是，自從改朝換代了之後，之前他們側宮裏的人都被清掉了，整個後宮裏已經找不到幾個當年在宮中伺候過的人，剩下的一些老人，多半都是當年皇后宮中，各個嘴嚴得很，從小就守着他。
他在皇后宮中的時候，不能說過的不快樂，但是直到他展現出了卓越的武將實力之前，他們都不放他出去，也不許接觸外界。
後宮的人一般都是這樣，龍澈鈺也沒對此懷疑過多，當年的他確實是很天真，若不是後來在邊境摸爬滾打，見多了爾虞我詐，或許他就真的就這麼天真過去了。
“這是什麼東西？”顧琉打着哈欠，聽着系統剛給她念的東西。
顧琉本來打算是等那個夫人的脈象再穩定一些就要動身去找鬼昔陽了，但是系統突然跟她叭叭叭了一堆新東西，打亂了顧琉的計劃。
“是世界劇本，剛剛更新了，加了一條支線，也就是之前給您看的那一條，現在又有了新的變化了，你再看看。”
顧琉皺眉，之前系統說有新劇本的時候，顧琉當時就看到了，那時候她正面對着龍澈鈺，不敢多想，怕被龍澈鈺發現，但現在看完了最新補完整的龍澈鈺的支線，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這算什麼，拯救美強慘劇本嗎？我奶他是個反派，沒想到作者沒這個準備，但他自己倒是很爭氣，自己弄出了個復仇的劇本出來，挺行啊。”
這次的沉浸式體驗劇本確實是不錯，還會隨時修正劇本添加支線的，主系統是生怕她死的不夠快啊。
看着龍澈鈺的劇本，顧琉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南臨了。
“走劇情還是要走的，不走劇情會扣分哦宿主。”
顧琉自然知道這個事情，只是現在放下龍澈鈺離開京城，顧琉還是心裏有些不放心。
如果不是劇本里給龍澈鈺這樣的性格，按照本來養成的樣子，他其實是被深宮的陰謀詭計之下隱瞞着養大出來的一個天真的孩子。起碼在十四歲那年之前還是那樣的，可就是因爲被人隱瞞了太久，等到發覺到真相的那一刻才更爲震驚，更沒有辦法接受那一切。
所有的天真都在那一刻化爲無邊的戾氣，縈繞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誰也不能恐懼他的兇狠，總要有人來爲一個宮變的遺子買單。
顧琉掀開雨簾，給藥鋪小老闆留了一封信，說是要是龍澈鈺過來了，就把這封信給他，之後便隻身邁進了北方的四月煙雨裏。
這個時候前往南臨確實不是個好機會，她纔剛剛在京城裏看到了一些曙光，但是她卻還有些問題想要問鬼昔陽。
從京城到南臨需要一週的時間，這段時間卻已經足夠京城裏又掀起了另一份腥風血雨。
在顧琉不在京城的時間，去南方治水的派遣官員已經定下，是一位在京中辛勞了小半輩子的出身南臨的老官員，雖然是出身禮部，但卻對南方發水並不陌生，之前沒有主動提出去治水也是因爲年事已高，怕自己不能擔此重任，但這任務落在了他的身上了，便也就沒有推辭。
禮部侍郎出發在顧琉出發後的兩天，龍澈鈺也收到了來自邊疆的消息，準備要動身回邊疆作戰。
可就在這南北都不安寧的時候，卻有另一番傳言在京城裏悄悄地蔓延開來，沒過幾日便成了整個京城裏人的談資。
“陳家二媳婦兒，就原來楚老將軍的嫡孫女兒，你知道的吧，她之所以要跟陳家和離，似乎是後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