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滾!”
後院廂房,周姝嵐瘋了似的,捧起茶壺就砸了出去,茶壺瞬間裂開,滾燙的水迸裂而出,嚇得匆匆趕來的周運海止住了腳步。
“嵐兒!”
周運海抖着手指了指這滿地的狼藉,恨不得上前給他那寵了半生的獨女一個耳光清醒清醒。
但他壓制住了,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從她大病一場恢復之後,她就變了個人似的時常發脾氣,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他又能怎麼辦呢?
“你這般做法,只會傷了自己!”周運海只嘆她女兒不爭氣。
雖說他也盼望着自家女兒能有個好歸宿,王爺戰痕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奈何周姝嵐有心,戰痕卻無意,這瓜強扭都扭不動,她這麼糾結不放,受傷的只有自己。
聽見這話,周姝嵐摔東西的動作一滯,被抽掉了力氣似的,晃晃悠悠的摔在了地上。
一直繃着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一般衝了出來。
“爹,我放不下他……”她怔怔地擡眸,夾雜着哭腔說道。
“當年我隨爹參觀狩獵大典,馬兒受驚狂奔不止,是他追上勒住了馬,讓我不致身受重傷,明明……明明他是喜歡我的啊……”
“我自小誦讀經書,四書五經哪個不熟?爲了和他說上話,我連那枯燥無味的兵書都讀的下午,京中男子都自覺才氣遜我三分,我到底哪裏不好?”
周姝嵐癱在地上,歪頭看着周運海,手心被地上的陶瓷碎片劃傷,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她感覺不到疼,因爲心更疼。
周運海看在眼裏,久久不語,半晌,他走上前在女兒身前蹲下,用帕子把她受傷的手包了住。
“嵐兒,你娘走得早,爹也疏於照看你……竟不知你用情這般深。”
對於周姝嵐,他一直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小時候她也懂事聽話,從不吵鬧着讓他陪,從小吟詩作畫撫琴下棋樣樣精通,在京城負有盛名。
可對於她來說,那些虛名根本不算什麼,她想要的,從來都只有戰痕的心。
可現在,他竟然娶妻大婚,還是毫無預兆的發生的。
“爹,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他?”她蹙着眉頭,眼淚頃刻間溢出,一副傷情模樣。
周運海張了張嘴,擡手撫了一下她的肩頭,“嵐兒,在爹眼裏你一直是最好的,戰痕既已成婚,你便不可再這般任性,否則便是叫京城百姓看了笑話去。”
他自然捨不得自己女兒這麼傷情,可戰痕是王爺,連當今皇帝的面子都敢駁,又有誰能把控他的婚姻呢?
周姝嵐再這般下去,只會把自己置於卑微又可笑的境地。
這話一出,一直啜泣的周姝嵐止住了眼淚,目光呆滯地看了她爹一眼,順手將那塊帕子扯了下來。
“你說什麼?”她瞪着眼睛問,聲音有些顫抖。
“我不!我有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她和戰痕才相識幾天?怎能抵得上我與他相識多年!”
她挽住周運海的手,傷口溢出的血蹭了他一手,他心疼的將周姝嵐攬進懷裏,輕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稍稍平息了心情,才喚了丫鬟伺候她休息。
周運海離開時,緊縮的眉頭一直未舒展開,有心事似的,連步子都不似從前那般穩健了。
城中王府,二人你儂我儂睡醒時,已經是晌午了,明明睡了那麼久,可顧琉就是覺得渾身痠痛,連起牀都覺得費勁,手臂稍稍一動就痠痛無比。
“嘶……”
顧琉擡腳下牀,小腿上的痛意傳來,讓她禁不住皺緊了眉頭,聽見戰痕咯咯地笑,回頭給他胸膛上來了一錘。
“笑什麼笑,都是你乾的好事。”顧琉呲了齜牙嗔怪道。
戰痕也很有眼力見兒,被她這麼一吼緊接着就坐了起來,親自幫她披上了外衣,還細緻的幫她扣好了鈕釦。
只是,臉上得意的笑容卻掩也掩不住,“你怎麼回事,才離了軍營幾天,體力就這麼差了。”
顧琉聽了這話,恨不得用鞋把他的嘴堵上,她回身捧住他的臉,手上力度漸漸加大,好好的蹂躪了一番。
“怪我體力差,你怎麼不反思反思自己,你是沒見過女人嗎?這麼飢渴?”
顧琉還在氣頭上,也顧不上挑點好聽地說了,反正這話說了,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戰痕。
只是,戰痕沒有半點尷尬,反倒一臉乖巧的摟住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沒見過。”
顧琉抿了抿脣,抑制住了瘋狂想要上揚的嘴角。
兩人膩膩歪歪了許久,直到戰痕有事去了書房,顧琉才得了閒空,隨便喫點東西填了填肚子,便梳妝打扮了一番,準備出去逛逛。
來到京城許久了,一隻窩在府中,搞的她四肢都快退化了,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再置辦點像樣的飾品,再好不過了。
爲避免自己的美貌驚擾了街上的人,顧琉特地選了件不那麼出彩的衣服,湖藍色的褶裙配上純色外褂,和尋常家的女子打扮無疑。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美豔動人,這街市上人熙熙攘攘,一眼望過去,就能從人羣中發現她。
青鸞也喜歡逛街,這會兒隨顧琉一同出來,還特地捧了個竹籃子,腳步輕快到快要飛起來了。
“你怎的從來沒有煩惱似的。”
顧琉瞧她高興,逗她似的問道。
“煩惱?青鸞十二歲就被王府收了,管家和李婆婆一直待青鸞很好,青鸞也就盡心盡力伺候主子,無事擾我,我便沒有煩惱呀。”
青鸞眯着笑,眼前完成兩道月牙,看得人心情都好了許多。
她點了點頭,這般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二人在集市上轉了半圈,顧琉毫無懸念的選購了一批新的“化妝品”,比起之前那個,京城的胭脂水粉更好一等,引得她流連忘返。
只是,這好時光並沒有持續太久,買完了單,她才發覺自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