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熱鬧可看。
她一手甩着糖葫蘆，一手拉着青鸞的袖口，徑自朝那處走了過去。
“咱是小本買賣，既然定了規矩就不能破，跟着一模一樣的風箏滿大街都是，小姐您就別爲難我了……”
小攤商販一臉苦相，邊賠罪邊做着揖，說話簡直卑微到了塵埃裏。
小丫鬟卻針尖對麥芒一分不讓，當即甩了一袋銀子過去，“我家小姐看上你們的風箏，是你們的榮幸，你竟這般不識好歹，難不成是想去喫牢飯麼？”
那丫鬟牙尖嘴利，說着話就要上手去摘那風箏，被商販攔了下來。
“我在京城做買賣也不容易，這猜燈謎的規矩自多年前就定下了，現場所有的物件上都擺着一個燈謎，只要猜出來了，儘管拿走。”
“但這位小姐根本沒猜，您這不是破我的規矩麼！”小商販也很堅持，絲毫不肯讓步，堅守着規矩一步不挪。
顧琉和青鸞就在幾步之外站着，一邊啃着糖葫蘆，一邊聽那人羣裏越來越激烈的對話，聽得很是起勁兒。
“打個賭，你猜那個賴皮小姐能不能拿走風箏？”顧琉手肘懟了青鸞一下，幸災樂禍道。
青鸞聽得入神，被她這麼一懟，手中的糖葫蘆差點掉了，趕忙雙手捧了住。
“我猜那個小姐拿不走風箏。”她好像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道。
顧琉驚訝地回望了她一眼，順帶着還沒忘記舔一口糖葫蘆上的糖漿，“爲什麼？”
古代不是等級觀念一直很強麼，富家小姐和小商販比起來，一看就知道誰輸誰贏啊。
這小胳膊怎麼能擰得過大腿？
“這家攤子的老闆都在這兒十幾年了，規矩是他師傅就定下的，之前也有人鬧事，但他都很強硬地拒絕了，雖然可能……會挨一頓打。”
青鸞對京城商販的事還挺關心，竟然知道這小商販的故事。
顧琉嚥了咽口水，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捱打？就那麼一個破風箏給她就是了，爲了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挨頓打，得不償失啊。”
“不是的王妃，這種要是破壞規矩把東西送出去了，還會有別人變本加厲的來搞破壞的，不過您不用擔心，這次是個小姐，頂多是耍耍小性子，不會真動手的。”
青鸞一臉自信地說道，只是她話音還沒落下，那邊人羣中就傳出來了一聲尖叫。
“我就要這個風箏，你到底給不給我？”
“爲什麼我想要的全都得不到？”
那女人大概腦子有點大病，說着話就要去扯那些燈謎，顧琉雖然看着不順眼，但也懶得上前管閒事。
“哎呀，亂死了，不然我們下個月再來猜吧。”她不喜歡這種亂糟糟的場合，待久了總覺得自己也是個爛人。
她扯了扯青鸞的衣襟，準備帶着她回府，步子還沒邁出，就聽得那尖牙利嘴的小丫鬟喊了一句，瞬間讓顧琉止住了動作。
她分明是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我家小姐可是周太傅的獨女，你也敢惹？”
一語言罷，顧琉將最後一顆糖葫蘆喫完，大步走上了前。
木籤子被從手中甩出，穩穩地紮在了那隻風箏的正中央。風箏前卷好的燈謎順勢展開，紅字上兩行黑字寫的端端正正，秀美異常，那兩行字正是：
風裏去又來，峯前雁行斜。
這番動靜一響，看熱鬧的人被嚇了一跳，齊刷刷地往她這處望了過來。
她衝衆人扯了個笑容，纖纖手指微微一擡，“老闆，我猜這燈謎的謎底是兩個字——鳳仙。”
顧琉說着話上前，在衆人疑惑中道出瞭解字過程，““風”的裏面去掉剩“幾”，“又”再進去便成“鳳”，“峯前”是山，“雁行”是形“人”字，“人”字斜一斜便成單人旁，“峯前雁行斜”便成“仙”字。”
“如此一來，那謎底自然是鳳仙二字。”
老闆聞聲吃了一驚，這是攤上擺的最難的字謎，已經連續幾個月無人解出來了，顧琉看了幾眼就將謎底說出，屬實是驚到了他。
“對……對，是鳳仙！”老闆點頭給予肯定，緊接着那一圈人也都跟着鼓掌，氣氛好不歡樂。
顧琉又不是來接受衆人膜拜的，她是來讓周姝嵐出醜的，所以，她稍稍側了側身子，特地對上了周姝嵐的眼神。
這個死對頭，她還是頭一次見。
她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佯裝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既然解了這燈謎，那這風箏我可就拿走了……”
說着話她擡手去取風箏，毫無意外地被周姝嵐攔了住，“這風箏是我的，我可以出十倍買下來！”
周姝嵐瞪着眼睛看向她，看那樣子若不是衆目之下，她恐怕就要上來賞給她一個耳光了。
真是屁大點的人，非拿自己當人物。
“十倍有什麼用，既然來猜燈謎，就要守規矩，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般飛揚跋扈，怕不是會讓人笑話了去。”
顧琉最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制裁別人了，尤其是這種惡毒女人。
“我跋扈？我今天還就跋扈給你看了，你是哪家的女人，竟然敢和我搶東西，活膩了是不是？”
顧琉皺起眉頭，冷笑了一聲，將她的手甩了開。
“聽好了，我是當今靖王爺戰痕的正妻，你說……我配和你搶東西嗎？”她往前傾了傾身子，附在周姝嵐耳邊輕聲說道。
她明顯地感覺到周姝嵐身子顫了一下，緊接着後撤了半步，指着她厲聲道，“你……你就是慕蕪霜？”
這話一出，周圍人也都炸了鍋似的，之前話本上這麼流行，慕蕪霜這個名字早就傳遍了京城，無人不知她是當今王妃。
衆人戰戰兢兢準備跪下行禮，顧琉掃了一眼，開口喝住了他們。
“在本宮這裏，就沒有這些瑣碎規矩，無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