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她坐在馬車上頭昏腦脹，甚至都暈得睜不開眼睛。
“宿主爲什麼要帶她回來啊？”十萬個爲什麼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系統幽幽的來了這麼一句，讓顧琉昏沉欲睡得腦袋稍稍清爽了些，她隨手將身邊的簾子撩開，若無其事地往外望了一眼。
“她都那個樣子了，肯定在皇宮活不下去了。”顧琉話說得有些敷衍，但卻很在理。
被太子猥褻，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這件事直到她見了那盛大的場面時才明白。
戰俞南畢竟是太子，就算他混賬極了不是東西，他也依舊當今皇帝的獨子，他做出這種有悖人倫的事，自然會讓朝臣對他信任度降低，但卻被足以傷及他的性命。
他身爲皇族一脈，爲了保全他的名聲，皇帝也會下令除掉釵兒，皇上若能仁慈一點，或許將釵兒趕出宮去自尋生路，若是殘忍一點，便能賜個三尺白綾將她賜死。
而後者，纔是既不費時也不費力，也沒有後顧之憂的最優選擇。
當然，顧琉自認爲也不是一個心腸軟的人，對於這種執行任務連帶造成的傷害，她大可裝作看不見，舍了釵兒一條命也不是不行。
只是，或許是因爲她最近才失去了青鸞，不忍心再作孽傷人。
“宿主覺得她像青鸞嗎？”
有些話顧琉雖然沒說出口，但系統卻能察覺到她異樣的心理活動。
顧琉抿着脣沒說話，眸光在車窗外的街景處閃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回絕，就聽見馬車外一陣馬鳴嘶嘯之聲，緊接着車身一晃，搞得顧琉坐沒坐穩險些滾下去。
腦袋重重的磕到了窗檐上，一陣劇痛傳來，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攥緊了拳頭狠狠錘了一下，“靠，哪個不長眼的敢撞老子的馬車？”
她隨便揉了揉被碰的鼓包的額頭，緊接着就鑽了出去，站在了馬車前的橫杆上。
車伕正站在死死的勒着繮繩，控制着受驚的馬。她舉目往前掃了一眼，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中間乾瘦男人，正躺在馬前shen吟着，奄奄一息。
街市上零零星星的幾個人見狀也都湊上前，戰痕一直騎馬跟在馬車後面，見前面情況不對趕忙過來查看，剛好看到顧琉利落地跳下車的情形。
他勒住繮繩不再上前，很好奇此事她會怎麼處理。
顧琉擠着五官，一臉不屑地圍着那人轉了一圈，那審視的眼神堪比大媽買菜貨比三家，看得那快死的人恨不得現在就自行了結。
氣氛有些尷尬。
“額，這位大哥您貴姓啊，這麼喜歡我家的馬，大老遠地跑來和他親密接觸。”顧琉嫌棄地擡起頭，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那男人一身的灰色布衣，衣裳破破爛爛的還掛着幾個洞，越看越讓人覺得可憐。
可是被害人顧琉卻不可憐他，因爲她深諳碰瓷人都套路，無恥，臉皮厚，可惜他碰錯人了，顧琉比他的臉皮還要厚上幾分。
那人聽見聲音，緊接着咳了幾聲，一口老血噴出，將那一片的地給染的猩紅一片。
“只是……只是希望貴人能賞俺一口飯喫，不至於早早餓死……”那人喘息着開口，上來就自降身段降檔次，把自己的要求還自動降了一格，再說下去，怕是在場的人都要被他以德報怨的精神感動了。
是個老手。
顧琉白眼兒一翻，擡手給車伕遞了個手勢，車伕就屁顛屁顛地把馬車裏專門存放的木椅拿了出來，顧琉就緊貼着他順勢坐下，那架勢彷彿還想磕幾個瓜子。
“你說我家馬撞了你，我還說是你驚到了我家的馬呢，你看見我這頭上的包沒有，就是被你撞的。”
顧琉擡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那塊紅腫的比較明顯，到現在還嘶嘶啦啦的疼。
“我看你也不像個富貴人，我也不求你給我賠醫藥費了，你就賠個禮道個歉，這事兒咱就過去了。”
她拿捏得很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地上趴着那人聽見這話一愣，支支吾吾一時都忘了臺詞。
“你這姑娘年紀輕輕怎麼這般惡毒，撞了人不說，竟還惡語相向！”這老頭子看起來也頗有文采，罵人的話都脫口就來，顧琉靜靜地聽着，忍不住贊同的點頭。
“我不過一個討生活的老翁，原本就無力養活自己，現在被你們撞了，你們也該替我謀個出處。”
那人心一橫，抹了抹嘴上的血說道，話雖然兇狠，但語氣卻很是柔和，彷彿在和她商量一般。
顧琉纔不想和他商量。
“什麼？你原本無力養活自己？”
“這位大哥你這麼大年紀了，老婆孩子呢？你好胳膊好腿一副健壯身軀，就算去夜裏打更，一月也能拿個二兩銀子，怎麼就養不好自己了？”
顧琉一陣嘴炮輸出，惹得那人連話都說不出來，咕囔着不知是該起身離開，還是該繼續僵持下去。
衆人也都指指點點的，說的話也越發地難聽。
顧琉輕鬆地一倚，笑得有點猖狂，“我可是學過中醫的，不然你讓我給你瞧瞧病，看看我家的馬到底撞到你哪兒了？”
她語氣稍稍緩和，特地換了個角度繼續攻略，說得那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連頭都不敢擡了。
“怎麼，不敢讓我瞧病？”
“我看你這身上沒什麼外傷，腦子倒病得不輕，你這戲啊，還欠點火候。”
顧琉說着起身，慢條斯理地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腳尖輕點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那人倒也識相，見這麼糾纏下去也討不到好處，便掙扎着坐了起來。
她脣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光在那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半晌，她撩起衣裙在那人身前蹲了下來。
二人不過半步的距離。
她伸手扯了一下那人的衣領，破舊的衣服下露出白花花的內衫，她皺眉細細瞧了一眼，慢慢悠悠地說道：“回去回了你那主子，這王府……可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