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地處江東,氣候適宜四季如春,山川草木皆是上古神物,花蟲鳥雀集天地日月之精華,生長得尤爲茂盛。
蓬萊仙山山頂上常年長這一片梨樹,因爲地勢較高的緣故,比起山下的果樹開花要晚幾分,每年春四月,山頂上佈滿了白色的山梨花,遠遠望去,就彷彿蓬萊山帶着一個雪色的帽子,好不引人。
沈月空是蓬萊山第十四代山主,幾年前前掌門斬殺魔獸身負重傷,歸山後便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當時的大弟子沈月空,自己便四處尋醫雲遊四方去了。
這蓬萊山門派被沈月空接手時候,其他三大門派都心有鬼胎,幾個年已過百的老人看不起沈月空這年輕人,總想找點茬謀些樂子。
可這沈月空畢竟是蓬萊山主,外表溫文爾雅不惹是非,內裏卻也不是個懦弱無能任人擺佈之人,去年親自領辦摘月大會,座下大弟子毫不費力便拔得頭籌,令一衆小瞧他的人刮目相看。
顧琉得知這些消息時,已經被沈月空連拖帶拽地拎回了蓬萊山,原先那個紫衣少年正是他得意二弟子衡風,私闖其他門派禁地,被他狠狠教訓了一番。
而她,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得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嘆蓬萊山的山規的確是有點輕了,那衡風光着脊背被抽了十幾鞭子,背上連個血印兒都沒有。
正殿沒她想象得那麼豪華,威嚴中帶着簡樸,壓抑卻又輕鬆,顧琉站在這正殿裏,總覺得自己周身被仙氣繚繞,彷彿下一秒她便能飛昇上仙似的。
“師父,真的不是衡風做的!”
“衡風的確是誤闖了幻劍山禁地,弟子甘願受罰,可弟子未曾偷盜過那幻境寶器,弟子……完全是冤枉的!”
“連嶽長老都覺得,此事是那女人所爲,師父爲何不肯信我!”
顧琉還在觀賞這室內設計,一邊還神遊在外,被這所謂的得意弟子一說,搞得她渾身不自在了。
在這個門派,她就是個外人。
“你別睜眼說瞎話,身上挨着鞭子還堵不上你的嘴,自己想要撇清關係就盡情地撇,別拉老子下水。”
顧琉眼神如冷刀一般從衡風臉上掃過,順帶着還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端坐在高位之上品茶的沈月空聞聲掀了掀眸子,不動聲色地將漂浮不沉的茶葉挑了出來。
茶水一飲而盡,遞茶杯的同時,他衝伺候那人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兒工夫,衡風被拖了下去。
偌大的大殿,頓時只剩下顧琉和他兩個人。
氣氛有些微妙,顧琉總覺得他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似的,卻又實在想不起來他到底和誰是有幾分相似的。
“來者是客,姑娘無需拘謹,隨意坐即可。”男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察覺到顧琉一直傻站着不動,好意提醒道。
只是,顧琉卻並不領情。
即使她花癡,即使眼前這男人驚爲仙人,她也不能失了原則。
“沈山主把我抓回蓬萊山,不就是想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麼,讓我替你寶貝徒弟頂罪是吧。”
“且不說那什麼幻什麼鏡不是我偷的,即便是我偷了,也輪不到你來管吧。”
顧琉此生,最討厭自以爲是的男人,長得俊也不行。
“是沈某不厚深思熟慮,讓姑娘多心了。”
“幻境乃幻劍山千年一遇的寶器,普通人光是拿在手中都會遭此反噬,姑娘雖骨骼清奇,但體內並無分毫靈氣,必然不會是偷竊幻境的盜賊。”
顧琉冷冷地聽着,總覺得下一秒他要開口反轉說一個“可是”。
還好他沒有。
提心吊膽地聽完這一番話,顧琉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是沉了下來,她揚了揚下巴,微微揚起三十幾度,千里迢迢和沈月空的目光對視。
“你當真信我?”!
她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好感度在作祟麼?
顧琉心思一鬆,大腦也重新恢復到了極速運轉的狀態,眼前突然閃現而過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所有見過的人的動作和微表情,然後將嫌疑人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衡風!”
兩人幾乎同時說出口,但顧琉並沒有停下,而是進行了充足的論證。
“看來你也知道這事是你徒弟乾的。”
“剛纔你說這幻境對於普通人來說,一旦碰到它便會被反噬,可你那二弟子就不是普通人,幻境只要不打開,就不會傷及他。”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徒弟一直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給你指條明路,想要找幻境那就去找他搜查,保你搜個八九不離十。”
她一口氣說完,拍拍屁股準備走人,畢竟,她實在不知道留在這兒有什麼用,說不定哪天會被那個嶽老頭來尋仇,不止如此,那個二弟子衡風還一心誣陷他,這兒可不是個容易待的地方。
“留步!”
沈月空見她想要離開,說話的同時,衣袖一揮大殿的門便關了上,光線被“哐當”一聲擋在外面,顧琉一臉不可思議的轉回了身。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唐蓬萊山主,還想屈打成招不成?”她聲線緊繃,攥着拳頭在身前晃了晃,做好了防禦的姿勢。
只是,她總歸沒有法術,下一秒,整個人被一股隱祕的力量拽着往前,生生地拖行了三四米之後,在沈月空面前停了下來。
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她用手扶了一下一旁的桌子才堪堪站穩,“你……你想幹嘛?”
不知爲何,她總感覺男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兒,彷彿兩人並非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相識多年的好友,他就那樣看着她,黑色的瞳孔中閃耀着一絲地笑意。
兩人相顧無言,顧琉只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跳得她跟着變得有些緊張。
她眼神閃躲開,清了清嗓子,“你……”
“我想讓我幫我演一場戲。”沒等她說完話,男人率先道出了自己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