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腦子一懵,嘴角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

    緊接着意識迴歸,她擡手推開了那位老伯,“什麼宛兒,我不是宛兒……”

    “宛兒,是爹沒有看好你,你一定是怪爹……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娘……”

    那老伯情緒激動起來,整個人仿若被下了咒一般,捧着顧琉的肩頭就開始晃她,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顧琉深吸一口氣,手腕一翻按住了那老伯雙臂,手疾眼快的點了他的啞穴。

    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那老伯彷彿被掐住了嗓子似的吱吱呀呀幾聲,整個人仿如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鬆了下來,連帶着抓着她肩膀的那雙粗糙的手,也耷拉了下來。

    那雙混濁的眼睛裏,那束光芒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驟然燃起的火焰在瞬間熄滅了似的,顧琉呆呆看着,半晌,解開了他的穴位。

    “宛兒怎麼了?”

    她淡淡開口,聲音如同夏日涼風一般,透過薄薄的衣衫滲入肌膚,溫柔至極。

    老伯聞聲掀了掀眼皮,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幾眼,眼眶在不知何時溢滿了淚水,“宛兒纔剛滿十五歲,還沒找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

    “要不是我讓她陪我上山砍柴,我沒看住她,也不會讓她被人擄了去……”

    “到現在我也找不到宛兒的蹤影……你說她,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那老伯越說越激動,握住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眼淚順着臉上往下滑,一滴一滴掉落在那髒兮兮的布衣上。

    顧琉聞言緊張起來,擡眸看了一眼身側的寒肆,瞬間便意會了他的意思,顧琉伸手拍了拍老伯的背,緩緩開口道:“老伯,可以和我們說一下宛兒是怎麼丟的嗎?或許我能幫你找到她。”

    雖說沒什麼太大的把握,但顧琉還是把這個大話給放出來了,這句話一出,那個老伯便彷彿遇上了恩人一般要給她跪下磕頭,顧琉見狀連忙制住他,周旋了半天才把情況都弄清楚。

    那人口中的宛兒便是他的獨女,十五歲了還未婚配,一個月之前隨他一起上山砍柴,在山上一不留神便發現自己女兒被別人擄了去,他緊趕慢趕的也沒追上那羣人,身上還中了一箭。

    自那以後,宛兒她娘便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日日盼着宛兒回來,甚至還魔怔了似的離家出走去尋宛兒,半月之前走丟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悽慘人生,聽得顧琉眼眶都有些溼潤,好好安撫了一番那個人,又打聽了宛兒被擄走的地點,沒再停留,拉着寒肆就朝那個樹林跑了過去。

    一路上顧琉氣喘吁吁地趕,與此同時她還讓系統把所有失蹤人的信息都調了出來,所有人失蹤都於這個樹林有關,還很有規律似的每隔一天便消失一個人。

    昨日因爲她出現,那個本應該被擄走的女孩沒有被擄走,那羣人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也不會幹等着,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天還會有所行動。

    “幫我拿一下。”

    顧琉一邊走着,一邊把手裏的劍丟給了寒肆,肩上的行囊被她順勢打開,取了一件像樣的女裝。

    找了個歇腳的地方,顧琉想要不想就把身上那件男裝外衣脫了下來,寒肆見狀趕忙轉過了身不去看她,這動作驚動了顧琉,惹得她嗤笑了一聲。

    “我只脫個外衣,有什麼可躲的?”她撇撇嘴巴,將那身淺粉色的衣衫披到了身上,纖長蔥白的指尖微微一動,盤扣便整整齊齊的繫了上。

    “閒着無事你換什麼衣服?”

    寒肆雙手抱臂背對着她,聲音悶悶得彷彿有些嗔怪之意,顧琉掀掀眼皮瞥了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榆木腦袋似的,一點眼色也看不懂。

    她匆匆拾掇了一下這身衣服,把高梳的髮髻放了下來,瀑布般的長髮從肩頭滑下,眉眼如畫,妥妥的美人胚子。

    顧琉將髮絲整理好,心情愉悅腳步輕快地跳到了寒肆面前,拍了拍他懷裏的雲嶺劍,“幫我看好劍哦,我去誘敵。”

    這話一出,寒肆的嘴角一僵,下意識地就攥住了她的手腕,“你這是要假扮柔弱女子去引誘他們?”

    “太危險了,不行!”

    寒肆冷聲一喝,顧琉被他突然激動的神色嚇了一跳,往後拽了兩下還是沒把手腕拽出來。

    “怎麼不行?”

    “辦這種事不用點腦子光靠蠻力怎麼贏?我好歹還有些功力呢,我去誘惑他們,總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被擄好一些吧。”

    顧琉氣得眉頭一皺,狠狠地將手抽了回來,一臉戾氣的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

    “還有,我不是裝女人,我本來就是柔弱女子!”她哼了一聲,將自己換下的衣服塞到了寒肆懷裏,頭也不回大搖大擺地就進了樹林。

    寒肆愣了幾秒,旋即將那衣服收好,快步跟上了她的腳步。

    這小樹林也不知是從何時種下的,裏面的樹長得參差不齊,粗的粗細的細,高高低低品種也不一樣,顧琉給寒肆安排了一個隱蔽的地點,一番言論將他說服,讓他遠遠地觀察這邊的情況。

    說完這些,顧琉便提着裙襬從草叢裏蹦了出去,在昨天她經過的那個小路上來來回回地走着。

    這片樹林很神奇,小道兩旁的樹長得格外得高大,可這些被細密的枝葉遮得嚴嚴實實的地方,竟還有一團一簇的異色花朵。

    那些花很小,她也未曾見過,單是聞那個味道,她只覺得很輕,不仔細聞根本就聞不到是什麼味兒。

    她一面賞着那些花,一面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兒。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琉在樹蔭下乘涼等得不耐煩了的時候,聽見不遠處的樹林一陣邪風響起,幹葉子呼啦啦地響了起來,那感覺她很熟悉。

    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了一身,她緊閉的眼睛微微迷開了一個縫隙,只見原本明朗的天驟然間變得昏暗,空氣中彷彿捲了黃沙似的,甚至她已經看不清寒肆在的那個位置了。

    心裏一陣擔心,但她還是閉着眼睛堅持了下來,耳朵微動,幾秒之後,便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伴隨而來的,還有娶妻擡轎時的嗩吶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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