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璧生前那個小女友齊紫苑。
她咬了咬牙，回首一把將沈月空推回到了牀上，將那帶血的碎片丟到了一邊。
“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待着，回來我再收拾你！”
染血的手抽出赤鱗鞭，冷眸丟了一句話，便大步走了出去。
寢宮的木雕門被她打開，她擡腳邁出門檻，細眉一揚便看見了外面的景象。
沈月空寢宮外是一個池塘，池水很深深不見底，但也很清宛如一灘清泉，上面零星飄着幾支荷葉，水中冒着幾株淡粉色的荷花。
而此刻的齊紫苑，正負手立在那池邊，和那一汪池水不過幾公分的距離，稍有不慎便會跌落進去。
顧琉的師兄們應聲趕了過來，齊刷刷地擋在了她的身前，燕梓崇擡劍示意齊紫苑莫要向前，開口詢問她的緣由。
“齊姑娘到訪蓬萊山，也該去正殿坐坐，擾我蓬萊山弟子清淨，那就有失禮數了。”燕梓崇是個文化人，說話罵人都不帶髒字，齊紫苑原本就憋着一股子氣，這會兒聽了他的話，臉都要綠了。
“你師妹殺人時，怎麼不聽你說這事有失禮數！”齊紫苑惡狠狠地罵道，且根本不聽勸，從池塘邊跳了下來，緩步走向了前。
她手中長戟周身打滿了釘子，在地上拖過劃出一道火星，她目光沒有絲毫移動，透過衆多的人直直的逼向顧琉。
顧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發瘋，不屑地笑了笑。
“四大門派齊聚比武，既然已簽了生死狀，那就生死由命，程璧功力不濟敗於場上，怎能怪我蓬萊山弟子？”
燕梓崇好歹這是上一屆魁首，論功力怕是比身負重傷的沈月空還要身後，在他眼中齊紫苑完全一個毛頭孩子，他一開口就是滿滿的自信。
畢竟，蓬萊山是佔理的一方。
齊紫苑聞聲眼神一斜，冷炙的目光瞬間移到了燕梓崇身上，手中的長戟一拉，她把那當做手杖一般拄了起來。
“生死狀？”
“這次的比試全都是你們蓬萊山一手策劃的！你們就是想借機害死我師兄程璧！”
“同位四大門派，你們行事這般齷齪，你們在怕什麼，怕程璧超越了你，把你們殺的片甲不留嗎？”
“一切都是陰謀！要不是盛梨不肯放過他，他就是這屆的魁首！他不可能死，他不該死，該死的是你！”
長戟砸在地上，聲音沉悶而又響亮，顧琉緊抿着下脣看這個瘋子的表演，手中的長鞭越握越緊。
“還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了，待會兒我送你下去見他。”
顧琉眸子裏滲出的冷漠駭人至極，說出的話，也沒有半點的溫度。
這話不僅激怒了當事人齊紫苑，也驚得前面的幾個師兄回頭看了她一眼。
一個字，颯。
“我要爲我程璧哥哥報仇！”齊紫苑怒吼一聲，單腳踢起那長戟下段，重兵器就朝面前一堆人揮了過去，燕梓崇揮劍就要去擋，被顧琉一腳踩在那把劍上躍了出去。
她擡了擡手，聲音如同從冰窟深處傳來的一般，“我與她的私人恩怨，各位師兄莫要插手。”
話音落，顧琉手中的鞭子一收，那齊紫苑瞬間被她拽的一個踉蹌，左手手掌一轉燃起了一團火焰，沿着那長戟燒到了赤鱗鞭上。
“赤炎金火？”顧琉見那火焰迅速朝她涌來，指尖一挑便將池塘中的水揚了起來，那水宛如瀑布一般順勢澆下，在撲滅那火的同時，還把齊紫苑淋了個落湯雞。
她趁機收緊長鞭上前，擡腳將那長戟踢了開，齊紫苑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重量，整個人完全揚了過去，她機智地丟掉了那極重的長戟，手扶池邊穩了穩身子。
長髮被水淋溼，溼答答的貼在臉上，她擡臂擦掉臉上殘留的水，目光兇狠地攥緊了拳頭。
赤焰劍順勢祭出，那劍與普通劍無異，周身卻燃着熊熊烈火，一旦沾染到人的身上，不出半刻鐘便能化作灰燼。
顧琉不屑地勾了勾脣，鞭子一揚順勢落入水中，緊接着她抽出那長鞭，狠心一甩便落到了齊紫苑身上。
齊紫苑被打得渾身一顫，擡劍躍步朝顧琉刺了過來，那劍極快地在她眼前閃着，顧琉甚至看不清劍倒地在那處。
她驀地閉上眼睛，耳朵微動聽見那呼嘯的劍風，她步子一旋瞬時躲開，指尖夾住了那把晃動的利劍。
齊紫苑抽刀抽不出，左手握着劍整個人轉了半圈，右手伸向前試圖掐住顧琉的脖頸，她擡臂一檔的同時，一腳踹在了齊紫苑的肚子上。
人連帶着劍都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池塘石壁上。
顧琉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劃傷的手指，將滲出的血抹在了側身衣裙上，緩步走上了前。
“還想來討債麼？”
“我和你是私人恩怨，和程璧也是，你說得沒錯，殺死他是我蓄謀已久的，但這事和蓬萊山無關，沒有這場比試，他也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中。”
顧琉一字一句地說着，赤鱗鞭在地上划着，是金屬和地面摩擦的聲響，那聲音莫名得讓人感覺害怕，心生涼意。
“還起來打嗎？”
“我奉陪到底。”
顧琉走到她身邊停住腳步，擡腳踢了一下她的腿，齊紫苑猛地吐出一口血，支撐着身子半坐了起來。
嘴角掛着的血慢慢滑下，緊接着，眼淚也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
“程璧是我的，我長到十六歲……還從未見過對我這般的人，我想真心待他想和他白頭偕老，這一切明明很容易實現的，都是因爲你……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你爲何這麼狠毒，要將程璧置於死地！就算他曾經犯過千百種錯，我相信他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你從來都不肯給他一個機會！”
“爲什麼殺他！爲什麼！”齊紫苑捂着心口止不住地咳，血噴涌出來，狼狽至極。
顧琉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呵呵一笑，“和你一樣的理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