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包括關沛在內,壓根沒人想到會有人在攀巖的時候抱着必摔的決心故意縱身一躍,就爲了夠那一顆破球。
李乃幼被工作人員被撈了上來,他溼漉漉地縮在岸邊,皺着臉揉着眼睛,再一擡頭,才發現周邊立刻烏啦啦地圍了一羣人。
他裹着浴巾,愣愣地擡眼對上關沛的視線,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有點發懵。
關沛也沒那個心思繼續錄了。
反正關於他們部分的錄製已經結束了,比賽的結果關沛也不在意了,他趁着醫務人員給李乃幼檢查的功夫,直截了當地下達命令:“和我回酒店。”
李乃幼反倒還有點不高興。
“我真的沒事的。”
他抱着手裏的金色皮球不撒手,又很驕傲地仰起臉,央求道,“可以等一下最後的結果嗎,我要親手去拿我的棗泥糕——“
話沒說完李乃幼就突然皺了皺臉,隨即打了個震天響的噴嚏,半晌他心虛地滯了一下,怯怯地擡起眼,沒敢說話。
“現在立刻給我回去。”
關沛木然開口,“而且你這月工資沒了,沒有原因。”
錄製已經到了尾聲,醫務人員也給李乃幼做完了基本檢查,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雖然很想聽一下最後的成績,但關沛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李乃幼最終還是戀戀不捨地把球給了工作人員,乖乖地跟在了關沛的身後。
關沛和節目組打了招呼,先一步走人了。
李乃幼有點茫然,他踉踉蹌蹌地跟着小跑了幾步,一邊吸溜着鼻子,一邊說:“你慢點呀。”
關沛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但是腳步還是慢慢地放緩了下來。
直到兩人站在了酒店的電梯裏,李乃幼看清楚了關沛臉上的戾氣,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人好像是生氣了。
關沛送他回了房,李乃幼懵懵地問:“你不高興嗎?”
關沛還是沒說話,李乃幼這回是真的有點不明白了,於是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弄溼了他的衣服,所以這個人才不高興的。
“對不起,你的衣服我會給你洗好的。”
李乃幼討好地彎了彎眼睛,說,“而且你看,我的體能其實也很好的,比起那個——”
“你這不是體能好。”
關沛冷冰冰地打斷了他,“你這就是單純的莽。”
李乃幼頓了頓,隨即心虛地別過了臉。
“這叫做strategy嘛。”他很小聲地爲自己辯解,“這是我的策略,你不懂的.....”
關沛也不願意再兜圈子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他直截了當地問:“取到球的方法有這麼多,爲什麼一定要去做這麼危險的動作?”
李乃幼被噎了一下。
“因爲當時時間很緊。”李乃幼蔫蔫地掰着手指,“我很想贏,而且,而且.....”
“李乃幼。”
關沛說,“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根本就不會來這個所謂的綜藝,我也從來不會在乎什麼遊戲所謂的輸贏。”
李乃幼怔住了。
“確實,我們可以算得上搭檔,也有合約,是屬於合作的關係。”
“——我也不會再願意和這種人,繼續進行任何的合作。”關沛說。
李乃幼愣愣地看着他。
關沛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了,不準備多留,徑自轉過了身,頓了頓,半晌才說:”去洗個熱水澡吧。”
關沛走到門口的時候用餘光又瞥了一眼,就看見李乃幼愣愣地坐在牀上,他的頭髮髮梢還略微有些潮溼,軟乎乎地耷在前額,眼睫微垂着,安安靜靜地沒有說話。
關沛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說的有點重了。
然而這些話卻是必要的——關沛很從沒見過像李乃幼這種又莽又倔,心思稚嫩得像是小孩的人,單純懵懂固然不是壞事,但是如果一直做事莽撞不考慮後果,以後註定是要喫大虧的。
關沛回房休息了一會兒,六點半的時候齊一銘給他發了條微信,說他們收工回來了,問李乃幼狀況怎麼樣了,要不要一起去外面找個餐廳喫個飯。
關沛猶豫了一下,沒有先回齊一銘的微信,而且主動彈了條微信給李乃幼,問他去不去喫飯。
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服軟了。
然而關沛耐心地等到了七點四十,李乃幼卻還是沒有回覆自己。
關沛的脾氣也有點上來了,於是沒再繼續等,直接約了齊一銘去酒店的餐廳,簡單地點了點東西喫。
“哇我真的是傻眼了,奶油弟弟用生命搶了那顆十分的金球,結果你猜怎麼着,最後竟然是米莓莓她們那一組贏了。”
齊一銘苦着臉說:“——我當時以爲你們已經穩了,畢竟都十分了,結果米莓莓他們隊愣是硬生生地搶了十三個普通的球,就你媽的離譜啊。”
關沛半天沒說話。
”誒?弟弟人呢?我感覺他摔那一下還挺重的。”
齊一銘又湊近了點,偷偷摸摸地說,“不過沛啊,你找的這個小朋友還真挺好玩的——你可能不知道,但他其實特別特別想你面前表現一番想被你誇,那天你和不喫蘿蔔一組,我看小孩兒整個人都萎靡掉了。”
“我估計啊,今天他也是卯足了勁兒將在你面前表現的。”
齊一銘嘆息着搖頭晃腦,“結果球也抓到了,人都掉水裏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輸了,可惜可嘆,可惜可嘆啊。”
關沛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
“你給他帶點喫的吧
關沛突然說,”酒店餐廳九點關,他可能趕不上了。”
齊一銘恍然地哦了一聲,神情半晌卻又變得疑惑起來。
“想的挺周到啊?不過你房不就在他旁邊嗎?”
齊一銘一頭霧水,“怎麼着還非要我讓我去送一趟呢?”
關沛沒作聲,只是又夾了一筷子青菜到盤子裏。
齊一銘好像窺出了點端倪,神色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喲呵?你們倆這是...吵架了?”
“一些原則問題。”半晌關沛說。
齊一銘問了半天沒問出個所以然,只能嘀嘀咕咕地在酒店餐廳打包了一分河粉,和關沛一起去了他們所在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