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就他聽見身側的關沛嗯了一聲。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李乃幼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懵了一下,半晌才咬着筆尖,擡起頭問:“我,我要畫嗎?”
關沛沉默。
彈幕已經快全體笑厥過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位老闆真的是人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弟弟快畫快畫快畫!!老闆都這麼大氣了,所以這次要畫得更細緻更清晰一點!我已經做好截圖的準備了….”
於是李乃幼就聽見關沛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畫吧。”
李乃幼含含糊糊地地唔了一聲。
他拿起筆,以蝸牛級別的速度慢吞吞地勾勒着兩個人的身子,連關沛身上夾克口袋的拉鍊都畫出來了,兩個人的五官卻依舊還是一片空白,連個眉毛都沒描上。
畫畫有兩種方式,是要靠實物觀察,要麼是靠自己想象。
李乃幼肯定是沒觀察過關沛和別人接吻,但是讓他想象自己和關沛接吻,他也..他也…
“我,我不知道要怎麼畫。”
李乃幼擰巴了半天,最後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關沛的衣角,他紅着臉,很爲難地實話實說,“因爲我想象不出來....我可不可以不畫臉,我寫上中文字在上面——”
關沛還沒來得及說話,彈幕硬是把不可以三個大字刷滿了整個公屏
“nonononono我refuse我don’tallow我can’tpermit!媽媽就要要看到有臉有眼有靈魂的小人給我接吻!!媽媽要截圖來做新頭像!!”
“你們有沒有注意弟弟的耳朵好紅啊嗚嗚嗚軟乎乎的,關某人也格外的沉默扭捏了起來,爲什麼這倆人有種意外純情的感覺啊啊啊…”
“親,這邊的建議是畫不出來直接親嘴也是可以的呢。”
關沛這局敵方選擇了重開,退出開局,他盯着屏幕默了一會兒,半晌放下手機,擡起了頭。
他和李乃幼詭異地對視了一會兒,關沛盯着男孩微微泛紅的脖頸,感覺再這麼耗下去,這人的臉就真的快燒熟了。
”反正都是畫。“
關沛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冷不丁地開口,“我來畫不也一樣嗎。”
李乃幼愣愣地啊了一聲,彈幕也開始齊刷刷地刷起了“???”。
關沛也沒有多猶豫,利落地接過了李乃幼手裏的畫筆,先把兩個人的頭歪歪扭扭地畫了上去。
然後又他偏過臉,盯着李乃幼的臉安靜地觀察了了一會兒,李乃幼感覺自己的耳根子在燃燒,他抿着嘴垂下眼,默默地抱起彩筆盒,輕輕地放在了關沛的手邊。
關沛這邊觀察結束,換了個棕色的筆,在代表李乃幼的小人頭上畫了兩個足球一樣大的眼珠子,上面還添了幾根扭曲而粗長的直線表示睫毛。
“你畫的...”
饒是大學時期在畫展裏欣賞過無數抽象派經典大作的李乃幼也沒看懂這畫的是什麼屁,他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半晌實在沒忍住,小聲地問:“這,這是什麼啊…”
關沛這邊又潦草地把自己的鼻子眼睛添上,輕飄飄地問:“你有意見?”
他又鼓着臉艱難地端詳了好一會兒,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申請:“我懂了,你現在的畫風,是不是這是在模仿Picasso的surrealism風格,通過combine....”
彈幕觀衆也是一陣暈眩。
“畢加索風評被害。”
“可能弟弟眼裏的沛畫什麼都很好看吧?因爲俺看着真的很像聊齋裏的水鬼。”
“錄製組請告訴我你在錄屏對吧,今晚的錄播我希望我臨終前可以再看一眼,這樣我就可以笑着安詳地去世了。”
除了嘴巴,關沛總算是把兩個小人的五官勉勉強強地給添上了。
最後的最後,關沛盯着兩個人畸形的腦袋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筆尖猛地一拉,左邊的小人臉上畫了一個老長的嘴巴,右邊的也緊跟着畫了一張老長的嘴巴。
然後他在嘴巴的頂端畫了個“3”一樣的曲線對在一起,勉勉強強地給碰上了。
李乃幼看呆:“….?”
彈幕也紛紛哀嚎了起來。
“這尼瑪是啥,兩個長着人身子的章魚頭擱這兒互相嘬彼此的腦袋呢這是?”
“《寄生蟲2》”
“感謝關沛的畫技,讓我感覺自己不再普通。”
“謝謝老闆的飛船。”
最後關沛將畫作貼近了攝像頭,近距離地展示了一番,平靜地問,“我們二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您看看,還滿意嗎?”
下播之後已經是十二點出頭了,剛好趕上打賞數據榜單刷新,在李乃幼的強烈要求下,關沛還是嘆息着打開了榜單的數據。
僅用了一晚的時間,關沛的打賞數據就緊緊地跟上了老蔣直播間攢了一個月的打賞數據,雖然還沒有超過,但是也位列第二,拉到了一個幾乎持平的位置。
李乃幼很高興:“太好啦。”
“這是我的直播間。”關沛潑他冷水,”你高興什麼,獎也不是你的。”
“可是這是你應得的。”
李乃幼看着他,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雖然不是我自己的直播間,可是我知道你很努力很認真,所以在我心裏,你值得最好的,我是在替你高興呀。”
“而且你之前幫了我很多。”
李乃幼故作瀟灑地點了點頭,有模有樣地說,“我也只是,只是揮手之勞罷了,嗯嗯。”
“….是舉手之勞。”關沛半晌說:”李乃幼,你很奇怪。”
李乃幼懵乎乎地看着他。
“就在一個月前,我一直以爲以我的這種行性格,是根本無法和任何正常人在一間屋子裏相處着直播的。”
就在李乃幼以爲他說即將說出什麼令人感動的話語時,關沛只是沉吟着得出了他的結論:“所以你不是正常人。”
“….”
李乃幼小聲地問:”你…就不想誇我嗎?今天的這個idea我想了好久很久呢,爲了提高畫畫的效率,我今天早晨還有在很努力地練習…”
關沛感覺這人在得寸進尺。
李乃幼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抿了抿嘴,慢吞吞地將彩筆的一支一支地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