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不屬於一國,二人以後在校園中就做一對點頭之交即可。
但是顯然張敬誨委實沒有那般好的悟性,或者他開悟的角度異於顧青衣,他是不再送花,也不再在一號樓窗下歌唱,但是他改爲日日出現在她可能出現的地點——
比如水房,比如食堂,比如華夏圖書館,比如顧青衣打工的咖啡館。
當這日顧青衣在咖啡館的角落又看見他,她都要氣笑了。
她端着咖啡杯路過他時,他正在一本素描本上畫一幅素描,一掃眼間,畫紙上的一朵花疏橫淺淡間栩栩如生。
在她交錯而過後,他立刻翻到下一頁,那一頁上是一個女孩的影像,盈盈低眉坐在一張書桌前,一縷陽光照在她的發頂,似暈上一抹時光的背影,清淡卻悠長。
他注視着自己所畫的人兒,心中有熱流涌動,宛若寒風瑟瑟中飲下的一口熱咖啡,熨帖地滋潤着五臟六腑,暖意侵入骨血,輾轉難去。
顧青衣站在吧檯處,遠遠望着那人低頭作畫,心裏鬱悶,可他不打擾,不煩人,教她如何去說嫌棄的惡言惡語。
真是一場奇怪的緣分。
那日她去食堂喫飯,因爲與老師討論課業,所以比較晚到。到了食堂時,大部分人都走了。
她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下子感覺坐在了一個硬物上,趕緊站起來一看居然是個錢包。
她好奇地打開來檢查了一下,發現裏面鈔票數額不小,還有身份證明等。
所以喫好飯她也不敢走開,就待着食堂裏等,待到保潔大姐開始乒乒乓乓暗示她離開時,她只好站到門外去等。
她並非真的是清高到識不出他長相的美醜,只是她心裏藏着一個人,無法將別人放在眼裏罷了。
那些美醜,那些才華,都與她不相干,她心裏想要的只是那一個而已。
她立在櫃檯前爲客人們挑選點心,突然擡頭時視線被玻璃門外的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子給吸引住。
她心口彷佛被什麼用力地蟄了一口,令她霎時繮直了身體,手中的蛋糕差點掉在地上。
她摒住氣飛快將賬單結完,然後將東西推在一邊的人手上,似疾風走山般衝將出去。
可是跑出去後,就見不遠處停了輛外賣的電動車,沒有任何她以爲的身影。
她茫然地在門口發着呆,直到有人跑出來給她送了件外套。
她恍惚回神,是張敬誨。
“看見什麼了?穿這麼少就衝出來!”他清俊的面上透着一抹憐惜與着急,說着還給她將衣服拉拉好。
顧青衣望着他,眸色間彷佛一朵花零落在激流飛逝的泉水上,轉瞬即逝的掙扎,卻無法挽留自己終究湮滅的命運。
“怎麼了?”
他沒法理解她眼中驟起的顯而易見的悲傷,這悲傷如同三月的雨淋漓在他心上,教他心口一酸,無措又心疼。
她垂眸,掩去剎那間乍起的淚意,搖搖頭:“我以爲看見個熟人,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