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陣後看到的藥王谷景緻如同人間仙境，山後有瀑布直衝而下，豔陽下水珠蒸騰出無數的霧氣，讓藥王谷整個籠在水霧之中，有種朦朧瀲灩的美麗。
谷內服侍的人並不多，跟着白蘇走，司子嫿很快就進了院子，大廳內已經有婢女備好了香茶，茶香嫋嫋。
白蘇率先落座，招了招手，穿着白袍的侍女立刻捧着一盆熱水上前。
熱水裏還飄着幾株藥草。
白蘇把臉埋進水裏一陣，手指摸到耳後被熱水泡軟的地方，輕輕揭開。
一張薄如蟬翼的麪皮就被那麼輕輕的揭下來，再度擡頭的時候，是司子嫿看過千百遍的那一張熟悉的臉。
侍女把人皮面具從藥水裏拿出來，仔細的用布擦拭乾淨，裝進錦盒裏才退下。
“做的真精緻。”司子嫿眨眨眼，強行壓下心中的好奇和驚訝，輕聲道。
上一世她雖然也和白蘇一起出去“行俠仗義”過，但每次都沒什麼掩飾，故而她也不知道白蘇還有這樣的一手本事。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白蘇拿起絹布，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水珠，又攬鏡自照後丟開絹布。
司子嫿思索片刻倒也釋然，白蘇不知還有多少潛能呢。
不過這面具也是真精緻，白蘇受傷的時候小茹曾經擦拭過他臉上的血跡，竟也沒發覺什麼不對。
司子嫿收起發散的思緒，轉眸去看他，卻見白蘇又拿着鏡子看個沒完，手指還總捏捏臉頰，半晌才扔下鏡子嘆了口氣。
“人皮面具做的再怎麼精緻也就那樣了，總歸沒有我好看。”
語罷他像是想到什麼，目光微轉橫了司子嫿一眼，“好在當初你塗抹的是人皮面具，要是塗的是我的臉，呵……”
尾音微微上揚，說不出的危險。
司子嫿眼皮抽了抽，移開視線，頗有些哭笑不得。
她可不會認爲白蘇是開玩笑，不如說，關於容貌這種事情，白蘇從來緊張的很。
只要在谷內，每日都要喝美容養顏的湯藥。明明平時都是懶洋洋的一個人，卻在保養皮膚上格外的用心。
果然還是她認識的白蘇。
輕咳一聲，壓下脣角的笑意，司子嫿站起身對着白蘇福身，“既然谷主確定我沒有威脅，不知可否讓我的丫鬟和車伕入谷？”
不多時，小茹就被帶到了面前，而車伕則是被帶到了另外的廂房休息。
司子嫿看見人沒事，稍稍鬆了口氣。
“小姐。”小茹走到司子嫿身後，壓低音量，“程公子還沒出現過，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一路上程俊對小茹雖然冷漠的很，但小姑娘心性單純，始終擔心同伴。
司子嫿端起茶杯喝了口，笑了一聲，“放心，他就在那上面坐着呢。”
小茹眨眨眼，擡眸看看白蘇又看看司子嫿，更是楞了。
“你家小姐的意思是，我就是程俊。”白蘇被她來來去去的目光看了十幾遍也有些煩了，索性開口點破。
小茹張大嘴巴盯着白蘇看了半晌，才終於艱難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放下茶盞，司子嫿直直的看向白蘇，進入正題，“谷主，不知這食胎蠱的事情？”
“食胎蠱，南疆蠱術，蠱如其名，在宿主體內遊蕩，大多數時候都在沉睡，但在有胎兒的氣息脈動之時會醒轉活動，並在胎兒成型之前吞噬掉，是很陰毒的蠱術。”白蘇捻着一縷黑髮，淡淡道。
南疆的蠱術在中原本就少見，也少有人識的，而這食胎蠱，則更是世間少有，中原幾乎找不到記錄。
“你很聰明，若是要找到關於食胎蠱的消息，也只有藥王谷能有。”
白蘇輕笑一聲，換了個姿勢撐着下巴，整個人隨意的陷在椅子裏，半眯着眼，“藥王谷的醫書我全都翻閱過，的確有關食胎蠱的記載。但很可惜，是殘缺的。”
“殘缺的？”司子嫿聞言一愣。
“對，記載了食胎蠱的來歷，用處，和如何診斷。但可惜的是，關於如何解蠱，上面只提到了需要藥物相佐，方能逼出。但需要的藥物是什麼，卻沒有說明。”
“這？”司子嫿有些頹喪，若是藥王谷都沒有的話，她也不知如何尋覓。
且不說南疆與京城相隔萬里，來去就要數月。那邊的人排外又避世，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幫助。
怎麼辦？
司子嫿攥緊衣袖，眼裏滿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