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是大小姐指使你的?”司文元的目光冷冷的放在司子嫿身上,沉靜冰涼。
小丫鬟忙點頭,“半月之前……大小姐房裏的紅螺來找奴婢,遞給了奴婢一瓶藥,叫我每天用水化開,把福包浸泡在藥水中,再掛回去。”
“說是,事成之後,許奴婢五百兩白銀,還會送奴婢出府。”
她說着說着哭出來,用力的爬到司文元的身邊,伸手拽住他的褲腳,滿臉都是淚水,“老爺,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您放過我吧!”
司文元厭惡的一腳踢開,給了旁邊的嬤嬤一個眼神。地上跪着的小丫鬟立刻被拖了出去。
一邊被拉出去,她還一邊不住的哭號,手指扳着地面,留下長長的血痕。
“你還有什麼話說?”司子渠轉身看向司子嫿,眼裏已是勝券在握。
“她說的話有兩個疑點。”司子嫿淡淡道,“第一,若真是我吩咐下來的,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不叫我身邊得力的清歡和小茹?反而找了個守在外面的小丫鬟?”
“第二,若是我做的,爲何不用三妹妹的福包,偏要用自己的?專門留下一個把柄來嗎?”
“狡辯!”司子渠寒聲道,“你日日都派那個叫做紅螺的丫鬟盯着喜樂苑不是嗎?目的就是爲了確認我孃的身體狀況!”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司子嫿嗤笑,難怪紅螺每天都沒送來有用的消息,原來是這樣。
早就被買通的人,自然不會傳回來什麼好消息。
司子渠皺眉,心下隱隱有些不安。他現在佔據有利的地位,司子嫿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
難道,她真的還有後招?
不,不可能。大夫人這一次連自己都下藥了,絕對不是她能翻身的局!
“實際上,要給母親下毒,並不一定需要什麼福包。”司子嫿淡淡道,撿起那個放在托盤裏面的福包,“拿一把剪子來。”
方嬤嬤很快取了一把小剪子來。
“當初做福包的時候,我曾因爲聽說母親夜裏驚悸多夢,在福包內放了一些安神的草藥。效果不強,但能聊以慰藉。”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福包解開,裏面的確塞了一些曬乾的草藥。
青色的草藥原本很不明顯,拿出來後卻能聞到淡淡的藥香。
“這又有什麼關係?”司子渠嗤笑,一轉眸子卻發現何御醫的眼神變了。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株乾枯的草藥,仔細看了看,“此物可是辛蘭花?”
司子嫿微微一笑,“沒錯。”
“哎,老夫真是老眼昏花了,竟連辛蘭花的味道都沒有聞到。”何御醫嘆了口氣,朝司文元拱手作揖,“司丞相,這件事,只怕大小姐是冤枉的。”
“不過是一點草藥,怎麼就冤枉了她了?”
何御醫不快的揮開他的手,“司少爺,老夫是來給司夫人看病,但也不是司家的家奴!”
他在太醫院也是多年的老大夫了,德高望重,皇上也很信任。旁人對待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麼到了司子渠面前,就被這麼大呼小叫的?
司文元呵了一聲,“子渠,你退下。”
“何御醫,你說是冤枉了子嫿,這是何意?”
“司丞相,此物名爲辛蘭花。安神靜氣,最爲寧神。”何御醫拿起那一株草藥,緩緩道,“因香味很淡所以不易察覺,但藥效不錯,所以也是常用的草藥之一。”
“而老夫說大小姐是被冤枉的原因是,辛蘭花和安心丸的藥效會相互抵消。大小姐醫術精湛,不可能不知曉這點。若真是她要害司夫人,也不可能用安心丸。”
“用這種毒藥的,只可能是不瞭解福包中有什麼,或是不通醫理之人。”
司子渠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極了,“何御醫,你沒有說錯?”
“大少爺,老夫行醫問脈三十餘年,若是不信,請另覓神醫。”何御醫冷冷道。
司子嫿微微笑了,撩了撩袖袍,“父親,何御醫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此事與我並無干係。但母親無故被人下毒暗害,此事絕對不能姑息。”
“既非我所爲,也並非房內丫鬟,那必然是其他能入喜樂苑之人。”
她的目光環顧周圍一圈人,輕輕笑了,“二弟這麼着急的把黑鍋扣在我的身上,莫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
“胡言亂語!”司子渠一愣,旋即怒聲道,“那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怎會謀害?”
“因爲母親近來對你很不滿意。”司子嫿淡淡道。
“二弟,聽說你進來時常和以往的同僚有所聯繫,想要重回官場。甚至有好幾次求到了父親的面前。只是父親不答應,母親也因着這一點屢次責罰你。還拒絕了在蘇大人面前同你說好話。”
“若是母親身死,你作爲母親唯一的孩子,司家的嫡子。父親會因爲覺得對你有所虧欠而幫你重回官場,而蘇家也會因爲你是愛女的長子而寵愛有加。”
“還可除掉我這個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爲啊?”
她說的有理有據,司子渠被氣的臉上青紅一片,“胡言亂語,口說無憑!”
“二弟,你要是現在承認了,還不至於鬧得太難看。”司子嫿冷冷道,“若你執迷不悟,我也不能替你隱瞞了。”
“濺人!我從未做過這等事,何來承認一說?”
“好得很。”司子嫿反而微微一笑,一揚手,“小茹,你去把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