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在朦朦朧朧之中，灑在白牆黑瓦的院子內，平添了幾分寥落。
丞相府內的氣氛似也受到了這種氛圍的影響，下人們做事的時候也少有談天說地說嘴兒的，沉悶的可怕。
窗櫺溼漉漉的，一隻手從窗內伸出來，抓着雕花的小窗，用力合上。
“小姐，近日的天氣怎的總這麼奇怪？”小茹用力擦了擦衣袖上的水珠，就剛剛那麼一下，她的袖口就被打溼了一大塊，軟塌塌的黏在身上，難受的緊。
“好雨知時節。”司子嫿捏着一本醫書看着，懶洋洋的道，“你嫌棄的這些雨水，不知道是多少農夫想要的呢。橫豎沒什麼影響，大不了不出門就是了。”
小茹擦拭衣袖的動作一頓，目光轉了轉，小心翼翼的和李楚對視了一眼，輕咳一聲小心道，“小姐，您最近，都沒去德善堂了。”
德善堂？
司子嫿恍惚了一下，用醫書敲了敲額角，蹙眉。擡眸，盯着小茹看了幾眼，立時發現她總往李楚身上看，眉心擰了擰，“你那麼趕着去德善堂做什麼？莫不是看上清風了？”
小茹一愣，麪皮立時緋紅一片，跺了跺腳，“小姐，您說什麼呢？”
“哦？我是猜錯了？”司子嫿故意挑眉道，“你往日也不怎麼愛去德善堂，現在怎麼這麼積極了？清風的確眉清目秀，也不失爲一個良配，你若真是喜歡，告訴我就好。”
“小姐！我真沒有！”小茹急紅了眼，“小茹只想永遠陪在小姐身邊。”
“是嗎？”司子嫿微微一愣，旋即輕笑，這丫頭的確是忠心，“那你和李楚鬼鬼祟祟的使什麼眼色呢？”
站在牆角的李楚一個沒注意被口水嗆到咳了幾聲，臉頰也紅了幾許。
“想說什麼直說就是。”司子嫿放下醫書，頓了頓又是道，“不過若是關於四皇子的，那還是憋在心裏吧。”
李楚剛醞釀好的話語又生生的憋回去。
可暗處守着的李浩憋不住了。
房梁動了動，陰影中很快出現一個影子，一身黑衣的李浩單膝跪地，“小姐，您聰慧如雪，自然也猜到三分了，屬下也不再隱瞞了。殿下這幾日一直想要見您一面。給丞相府也遞了不少口信，只是司丞相一直不肯讓您見殿下。”
司子嫿起身，走到窗邊，窗臺上原本擺了一盆海棠，如今陰雨連綿，花瓣都溼淋淋的耷拉下來，沒了生機。
東方望既然已被賜婚，就註定與她無緣。
她按了按胸口，心臟悶悶的，輕聲開口，“想和四殿下說的話，我都已經說過了。殿下已是有婚約在身之人，自不該與我過於親近。你去告訴他，就說往後我們只是單純的合作關係，有什麼事情要相商也讓人傳達就好。”
語罷，她捏碎那一片花瓣，漠然轉身走進裏間。李浩在身後跪着，沉默片刻啞聲道，“小姐？”
“這樣對我和他都好。”司子嫿的聲音很輕，繞在舌尖緩緩吐出，又消散在風中。
……
這日，連日的陰雨總算是停了，暖融融的日光露出點頭兒來。地上的水窪還未被熱量蒸發，街道上有小孩兒趿拉着木屐把水窪踩得咯吱咯吱的。
老夫人端起清茶漱了漱口，笑着道，“這幾日總是下雨，人悶在屋子裏頭都要發黴了，今日總算是撥雲見日了。”
司子玉笑盈盈的接話，“那可不，天氣好了，人的精氣神也好似一下回來了。”
她最近乖巧懂事不少，也常常在老夫人面前討好賣乖，時日久了，老夫人雖說還不是很待見她，但終是沒像之前那樣總冷着一張臉了。
聽她這樣說，老夫人便也點點頭。
今日是難得的好天氣，老夫人這裏該來的請安都來了，衆人圍着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正說着呢，外頭走進來一個綠裙的小丫鬟，面色沉穩，腰間扣着軟劍，福身行禮。
“這不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頭嗎？”四姨娘輕笑道，司子嫿身邊多了個武功高強的丫鬟，也是府內都知道的事了，“主子們說着話呢，怎麼就這麼進來了，不知禮數。”
丫鬟不知禮數，那就是主子沒教好。四姨娘這麼一個軟釘子刺過來，司子嫿卻是笑笑，“大抵是有什麼要事稟告，怎麼了？”
“小姐。”李楚低着頭，輕聲道，“公主府請人遞了口信來，說想要請小姐到府內用茶，馬車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她這話說完，房內微微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