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大橋通車不足一星期的時候爆炸,這個時間點相當的敏感。

    任誰的第一個思維都是,那引爆的炸彈很有可能是在施工交工前就安裝在上面,而只等今天的這一刻引爆的。

    嘈雜聲四起。

    墨靖堯恍若未聽。

    彎身就停在了斷橋的位置,手指撫上那處剛剛纔爆炸過的地方,一片焦黑,上面還有餘溫。

    居然還是滾燙的溫度,可見爆炸的威力有多巨大了。

    “小色,你別過來。”墨靖堯觸手摸過,感覺喻色的影子倒映過來,急忙低喝了一聲。

    喻色強行站住,“怎……怎麼了?”

    “別過來。”墨靖堯再次低喝一聲。

    這一聲,讓喻色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還……還有炸彈?”

    “沒有也別過來。”可,這樣說着的墨靖堯卻並沒有後撤,直接就坐到了斷橋上,兩條大長腿垂到橋身下,然後就那般坐着的拿出了手機。

    喻色人站在兩步開外,第一次見到這樣直接坐到地上的墨靖堯。

    很接地氣。

    卻是接地氣的讓她心疼。

    小心翼翼的,喻色慢慢的挪着小步靠近墨靖堯。

    直到人站在他身後,她才明白過來他爲什麼不許她過來。

    高。

    太高了。

    大橋距離水面的落差足有二十幾米。

    這麼高的距離倘若是站在斷橋最邊緣,直接看向斷橋下的江面,就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小色,就站在我身後,不許再往前。”男人沒有回頭,卻是如同看見喻色般的低啞的勸道。

    他知道命令對她不起作用,而他又拿她沒有辦法,所以只剩下了哄勸。

    “好。”喻色其實也不敢再向前了。

    她沒有墨靖堯這樣的定力。

    她人站在他的身後,都覺得小腿在打顫。

    恐高。

    她恐高。

    又或者,人站在這樣高的斷橋上,也不可能不恐高。

    因爲,斷橋下的江水是翻滾着的是流淌着的是會動的。

    一眼看下去,就彷彿整個人也在隨着江水浮動似的。

    會讓人升起一種幻象,隨着江水而掉落下去。

    “沒……真的再沒有炸彈了?”喻色低頭看墨靖堯十指飛快的點在手機上。

    她昨晚雖然跟他學了入侵監控系統,但在這一行上其實還是個渣新。

    渣的不能再渣的萌新,她甚至都看不懂男人敲的是什麼代碼。

    不過,他敲代碼的時候還可以一心二用的回答她,“我已經查過,沒有了。”

    他這一句,讓喻色頓時癱軟了下來,然後,人就坐在墨靖堯的身後,只陪着他就好,再不出聲。

    他說沒有了,她才能放心。

    警車。

    救護車。

    消防車。

    聲聲入耳。

    離她象是很近,又象是很遙遠。

    墨靖堯還在敲打着手機鍵盤。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她根本看不清他敲了些什麼,只看到一串串的字符從他的屏幕上不住的翻頁再翻頁,而他就這樣席地而坐的安靜的敲打着。

    甚至於沒有過問墨一的下落。

    又或者,他所敲打下去的代碼中,就有墨一的下落。

    布加迪落入了水中。

    上千萬的豪車,就這樣的落入了水中。

    喻色卻知,那所落下去的十幾輛的小車,還有這橋上被炸飛的一輛輛的車和一個個的人,不過都是因爲她和墨靖堯。

    她忽而就覺得悲涼。

    如果她早知,她一定會截住這一輛輛的車駛上大橋的。

    可她真的事先什麼都不知道都不確定。

    只是眼皮的突突狂跳讓她下意識的以爲要有危險降臨,所以,及時的提醒了墨靖堯與墨一換了車。

    卻不曾想,一切就這樣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卻又彷彿在夢裏一般的不真實。

    墨靖堯突然間動了,那麼高的斷橋,他卻就象是從大班椅上起來一樣,大長腿移到橋面上,轉眼就站直了身形,“走。”

    只一個字,他牽起她的手就走。

    男人的大掌溫暖乾燥,微微用力不許喻色落後分毫。

    彷彿在擔心她落下一步,生命就受到了威脅似的。

    可其實,她的速度一點也不比他慢。

    喻色陪着墨靖堯再次飛快的走過紛亂的現場。

    哭喊聲,求救聲,悽慘的讓她怎麼都沒有辦法壓下心底裏的慌亂。

    直到墨靖堯的手再次用力一握,她纔回過神來。

    “別看。”墨靖堯低聲命令着,帶着她到他的身後,用他自己的身體儘可能的遮擋着面前的這一切,儘可能的不讓她再次看到眼前這所有的殘忍。

    只爲,現場實在是太慘烈了。

    他這樣悄然的舉動,喻色便知道,他此刻的心疼,不比她少。

    只是,他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停下來的車前。

    墨靖堯佇足,遠望着橋面上的車況,似乎是在判斷能不能開車離開新江大橋。

    可很快他就放棄了。

    因爲,目測走路絕對比開車更快。

    因爲,大橋堵了。

    甚至於堵到了大橋外的馬路上。

    遠遠看過去,長長的一條車龍,蜿蜒向遠方而沒有盡頭。

    “走。”打開車門拿出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墨靖堯牽着喻色就走。

    男人的腳步飛快。

    快的要飛起來一樣。

    不過,他不擔心喻色跟不上。

    她的速度,一點也不比他慢。

    帶着她穿過一輛又一輛堵在大橋上的車,所經的車車裏的人都下了車,此時都站在車前看着前方。

    有人在維持秩序,請求停下的車輛爲即將趕來的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讓開一條生命通道。

    而他們從停車的位置到下橋,足有幾公里的距離。

    喻色忽而慶幸自己今天所穿的是運動裝運動鞋。

    這個時候,她與墨靖堯就象是兩個晨起的健身愛好者似的,這樣飛奔在橋面上纔不突兀。

    否則,若是一個西裝革履一個白裙飄飄,那在這樣的橋面上,就特別的惹眼了。

    幾公里,開車就是幾分鐘的時間。

    但是跑步的話,正常人十幾分鍾都不夠用。

    好在,兩個人都是非人類,速度快的驚人。

    十幾分鍾於他們兩個足夠了。

    大橋的入口處有一個岔路口,墨靖堯邊走邊聽着手機的導航提示,牽着喻色就從一個入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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