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回到挽君閣,小桃立即迎上來。

    “小姐,您回來了,奴婢伺候您洗手吧!”

    蘇南衣點了點頭,目光在院中一掠,發現乾淨了不少,還多了幾盆盆栽。

    小桃小聲道:“這是老爺派過來的人打掃的,夏姨娘被禁足了,她院子裏的人也都受了罰,孫嬤嬤她們都被送到鄉下莊子上了。”

    蘇南衣勾脣,“蘇晚兒呢?”

    她可不信,蘇晚兒會變得安分。

    “二小姐一直在院子裏沒有出來,也沒去看望夏姨娘,我聽說她還鬧絕食呢。”

    蘇南衣哧笑,還以爲有什麼高明的手段。

    “隨她去,吩咐擺飯吧。”

    “是。”

    小桃伺候着蘇南衣洗手,讓其它的人擺飯,看着浸在熱水裏的手指,讚歎道:“小姐,您這一雙手真好看。”

    蘇南衣也這麼覺得,前世的時候她就特別在意手的保養,因爲要施針法,手指的靈活尤爲重要。

    沒想到,這身體的手,比她原來的還要勝一籌。

    有了今天的事,蘇府裏的人都知道了蘇南衣有北離王府撐腰,誰也不敢於苛待她,連膳食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喫過晚飯,蘇南衣開始寫脈案,她今天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給雲景把了脈,他的脈象十分奇特,體內的經絡就像亂成了一張網,紛雜但又保持着奇異的平衡。

    她想,這估計也是雲景爲什麼明明脈象有異卻能行動自如,偏偏腦子不清楚的原因。

    她一邊寫一邊思索,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小桃輕步過來,“小姐,時間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好,”蘇南衣收拾好東西,跟小桃去水房。

    現在天氣熱,出了一身汗,不洗個澡還真是不舒服。

    沐浴回來一進屋,蘇南衣的腳步一滯,小桃疑惑道:“小姐,怎麼了?”

    見蘇南衣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香爐上,小桃回道:“這個啊,這是老爺身邊的小廝拿來的,說是老爺給您的,安神用的。”?

    她說着還抽了抽鼻子,“我覺得這味道挺好聞的,小姐不喜歡嗎?”

    蘇南衣走到香爐前,香爐小巧精緻,鏤空小孔中冒出縷縷淡煙,香氣怡人。

    “小姐要是不喜歡,奴婢就把它拿走。”

    “不用,留着吧,”蘇南衣襬擺手,“你也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是,奴婢告退。”

    小桃是貼身的丫環,就在外間屋的小牀上,爲蘇南衣守夜。

    蘇南衣臉色微冷,跳躍的燭火映着她狹長的眸子,光芒冷冽。

    她吹滅了燈,躺在牀上,微合着眼睛,耳朵卻一絲聲息也沒有放過。

    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窗下停住。

    蘇南衣無聲勾了勾嘴角,隨即極其輕微的“啪”一聲,一個尖尖東西刺破了窗紙,很快,一縷青煙飄入,和香爐中的煙霧混在一處。

    窗外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他沒有發現,就在他轉身不久,一道黑影緊隨他身後。

    他忽然覺得後脖頸有點癢,伸手抓了抓,並沒當回事。

    穿宅過院,到了一處院落門前,他上前輕輕叩動院門。

    很快,裏面有人開了門,映着如水的月光,蘇南衣清楚看到,那是蘇晚兒身邊的春玲。

    呵,蘇南衣無聲冷笑,果然是蘇晚兒搞得鬼。

    門前的兩人交接完畢,蘇南衣耐心的等了一會兒,輕輕躍過院牆,悄然落在院中。

    竹影搖搖,蘇晚兒的房間裏窗子微啓着一點縫隙,絲絲涼風吹入,屋子裏的燭影也跟着晃,映着她臉上陰毒的笑。

    “真的?成了?”蘇晚兒梢眉一挑,“小崔子還真有些本事,上次是第二春,這次是瘟容散,虧他弄得到。”

    春玲福了福身,聲音裏掩飾不住笑意,“是啊,小姐,小崔子機靈,也會說話,這種事難不倒他。”

    蘇晚掃了她一眼,“行了,知道你對他有意思,放心,等把蘇南衣料理了,我娘解了禁足成了主母,就撮合你們。”

    “謝小姐!”秦玲歡天喜地道了謝,“小姐,奴婢伺候您睡下吧?”

    “好,這一天折騰的我也累了。”

    蘇晚兒很快睡着,蘇南衣無聲無息到了窗前,輕輕打開窗子,一線月光落在窗下的梳妝檯上。

    她拿過脂粉盒,灑入一點無色無味的粉末混在一起,又悄悄蓋上。

    蘇南衣剛一轉身,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響聲,那是衣袂帶動風的聲音。

    她霍然回頭,星光在冰冷的眸中閃動,映見不遠處樹梢上的人影。

    那人掩映在竹影中,一張臉半明半暗,笑容燦爛。

    蘇南衣輕吐了口氣,輕步過去,“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我要不是這會兒來,能看到你幹壞事嗎?”夏染笑得像只狐狸。

    蘇南衣一挑眉梢,夏染頓時慫了,指指外面,“走,出去說。”

    蘇南衣帶她回了自己的院中,小桃等人也已經被小崔子迷倒,倒是能放心說話。

    夏染從懷裏掏出一隻小鳥兒,雪白的毛,嘴和翅尖都是粉紅色,小爪子是嬌嫩的黃,分外可人。

    蘇南衣一見這鳥兒立即面露喜色,夏染翻了個白眼,“嘖嘖,瞧瞧,我還不如這隻鳥兒。”

    “哪裏,你想得最周到,也最有辦法,”蘇南衣話是這麼說,眼睛卻不離開鳥兒,“送我的?”

    “虛僞,”夏染哼了一聲,眼中含着笑,把鳥塞給她,“給你,聯繫方便一些。”

    蘇南衣手撫着鳥毛,愛不釋手,“多謝了。”

    “對了,你給我留暗號讓我來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嗎?”

    蘇南衣從北離王府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留下了暗號,只有夏染看得懂。

    “我本來以爲你會明天來,”蘇南衣微嘆口氣,“想讓你幫着查件事情。”

    “什麼?”

    “北離王爺究竟是怎麼變得癡傻的,”蘇南衣字字沉涼,語氣森然。

    “北離王爺?”夏染一怔,“那個異姓王?以前倒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可惜……”

    蘇南衣訝然,“你知道?”

    夏染點頭,“當年他也是風光無兩,母親是長公主,皇帝是他的親舅舅,父親還是本朝唯一的異姓王,他世襲王位,本身也的確當得起。你怎麼……”

    夏染說到這裏突然頓住,忽然想起蘇南衣嘴裏的“景兒”,難道是……

    “你和雲景認識的?”

    蘇南衣也沒有隱瞞,“不只是認識,用不了多久,我就是他的王妃。”

    “什麼?”夏染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你,和他?他現在可是個……”

    夏染終究是沒忍心說,蘇南衣眸光如冰,“沒錯,但他對我有大恩,所以,夏染,你得幫我,我要治好他。”

    夏染呼吸微滯,搖頭苦笑,別開目光輕聲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我要提醒你,他身上的問題可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我有思想準備,”蘇南衣鄭重點頭,“你只管查,有消息通知我,具體怎麼應對我自有辦法,還有神醫谷,儘快幫我聯絡。”

    “我真是欠你的,行了,我走了,有消息立即通知你。”

    夏染身影一晃,迅速融入黑夜中消失不見。

    蘇南衣手撫着小鳥兒,心情大好,想着明天府裏要發生的事兒,微笑着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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