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不知道蘇師玉這是想幹什麼,即便這個柳姑娘進府來是爲了什麼大家都心照不宣,可也不該這麼心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春玲,“你這風向轉得倒是快,這纔多大的功夫,就改投其它主子了?”

    春玲絲毫沒有臉紅,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這原也是老爺的安排,奴婢人小言微,怎敢不從?”

    蘇南衣略一點頭,“你回一聲,本小姐隨後就到。”

    “是。”

    春玲轉身走了,小桃氣得鼓起腮幫子,“小姐,您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你也知道那是小人得志,也就猖狂不了幾天,隨她去,”蘇南衣對小桃遞了個眼色,“你把這事兒透露給崔婆子。”

    小桃眼睛一亮,“是,奴婢這就去。”

    蘇南衣回屋和雲景說了一聲,讓他乖乖等着,一會回來帶他出去玩,雲景高興的點頭答應。

    一邊往蘇師玉的書房走,蘇南衣一邊琢磨,這究竟是唱得哪一齣,夏濤來肯定是因爲夏氏給他去了信,否則不會這麼巧,可夏濤這一來,難道不是應該給夏氏撐腰嗎?

    這事兒處處都透着古怪,蘇南衣一踏進院子,就決定見機行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看看他們到底搞的什麼鬼。

    書房裏蘇師玉正坐在椅子上,柳氏站在他的身側,她垂着頭,一縷髮絲滑在耳側,耳墜子的流蘇輕輕滑過她細嫩的皮膚,幾分風情動人。

    他們倆似乎在低聲說着什麼,像是柳氏在委屈,蘇師玉在輕聲的哄。

    蘇南衣眼角的餘光掠過他們,假裝沒有看到,表情都沒有一個,“父親,不知喚女兒來有何事?”

    蘇師玉清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南衣來了,坐吧。”

    蘇南衣剛坐下,柳氏也輕邁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裏的帕子壓了壓眼角,“大小姐,我熬了一些酸梅湯,稍後大小姐拿回去一些,解解暑氣吧。”

    蘇南衣沒說話,只淺笑着微微點頭。

    她的態度讓蘇師玉心裏緊繃的弦鬆了一些,他剛想再寒喧兩句,又聽蘇南衣道:“父親有何事?”

    蘇師玉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進入正題道:“你快大婚了,家裏總該平平安安的纔好,將來你在夫家也好過些,否則讓人覺得咱們蘇家的女兒福薄,總是惡事纏身。”

    他說到這時還嘆了口氣,一臉慈愛的模樣,“和北離王府的婚事,說到底我們是高嫁了,王府的門第比咱們不知強出多少,爲父也是怕你過去以後遭人白眼,被人輕看啊!”

    蘇南衣不動聲色,心說他還真能胡說,能把這些破事牽扯到她的婚事上來。

    蘇師玉說完還等着她感激幾句,不料她一言不發,只好又自己繼續尷尬的往下說,“最近家裏後宅不寧,夏氏爲罪魁禍首,所以,爲父想罰她去外面各個莊子上走一遭,一來可以查看一下這些莊子,二來也可以讓她喫些苦頭,反省自身。”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蘇南衣的神色,“等到你大婚之後再讓她回來,反正她一個妾室,對這些事也不好多露臉,幫不上什麼忙,要是真有什麼,柳兒也可以幫着打點一二。”

    柳兒,蘇南衣心裏暗自冷笑,還真是說得出口,也不怕舌頭打了結。

    蘇南衣聽到這裏,明白過來夏濤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哪裏是送人來分夏氏的寵和權,分明就是幫着她打掩護,謀取更大的好處來了。

    把家裏這攤子爛事扔下不管,去各處莊子上查看,說是苦差,實則這裏面的貓膩多了去了,收買人心,錢入私囊,哪一樣不讓人心動?

    更何況,夏氏出門必定是馬車奢華,準備充足,一路上走走停停,跟遊山玩山差不多了。

    這麼一想,蘇南衣都想去了。

    她掀眼皮看了一眼柳氏,這纔來了多久,就能鼓動着蘇師玉做出這樣的決定,戰鬥力還真是不一般啊。

    蘇南衣淡淡笑了笑,“父親說得哪裏話,人家柳姑娘還在這裏,可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蘇南衣神色微涼,語氣淡淡,“柳姑娘是夏家舅舅帶來的客人,不是我們蘇家的人,夏姨娘若是沒資格在女兒的婚事上露臉,那柳姑娘就更不方便了。父親,抓壯丁都不興您這樣的。”

    蘇師玉臉色微變,尷尬的笑笑,蘇南衣又道:“夏姨娘確實有錯,金道長不也說了,要她和二妹妹禁足纔行,在她們的院子裏作了法,這要是出了門……不是白作法了嗎?”

    蘇師玉若有所思,蘇南衣笑容溫婉,“父親若是不放心那些莊子,我看不如這樣,現在是暑季,路上辛苦不說,去了也就是查一查往年的帳目,不如等秋收,那時女兒已經大婚,王爺說要帶女兒去處遊玩一番,到時候女兒順便去查看各莊,連帶今年的一併看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蘇師玉還沒開口,柳姑娘輕聲道:“那時候大小姐已然是王妃,怎好……”

    蘇南衣一個眼風掃過去,眼底不見笑意,“那時候柳姑娘不應該早隨夏家舅舅離開了嗎?蘇家這些事情,柳姑娘就不必操心了。”

    柳姑娘咬了咬嘴脣,眼睛看了一眼蘇師玉,楚楚可憐。

    蘇師玉咳了一聲,“好是好,就是怕你大婚之後再管孃家的事,只怕……”

    “父親不覺得女兒多管閒事就行,別的無需多慮。”

    “這話說的,以後家裏還需要你多照顧一二。”

    蘇師玉心裏暗自苦惱,這要是不把夏氏支出府,怎麼能順利把柳姑娘納爲妾呢?

    還沒想出對策,院門口又有人吵鬧。

    蘇南衣垂眼喝茶,終於來了。

    蘇師玉一聽到這聲音,臉色立即沉下來,正想讓柳姑娘躲避一下,書房的人已經被人推開。

    蘇晚兒發狂一般的衝進來,“父親!您怎麼能這麼狠心!母親這些年操持家務,任勞任怨,您爲何要這樣對她?”

    蘇師玉一拍桌子,“放肆!輪得到你來質問我嗎?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給我滾出去。”

    蘇晚兒一眼看到坐在一邊花容失色的柳姑娘,眼睛都紅了,“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娘被趕出去,我要打死你!”

    她說着就往上衝,路過蘇南衣的身邊時,也不知道怎麼的,身子往前一栽險些摔倒,雙手胡亂一抓,正好抓在柳姑娘的身上,右腮和脖子劃了兩條血道。

    “啊!”柳姑娘尖叫了一聲,捂着傷口,眼淚滾滾。

    蘇晚兒卻不肯罷休,還想再打,蘇師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後一推,“你鬧夠了沒有?再敢胡鬧,你和你娘一起滾!”

    蘇晚兒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師玉,眼中滿是忿恨。

    夏濤聞訊趕來,一看到這種情況也有點意外,急忙扶起蘇晚兒,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回事?爲什麼又來鬧?”

    蘇晚兒一看到他更來氣,“還不都是因爲你!”

    夏濤都要氣炸了,昨天鬧過之後已經讓夏氏跟蘇晚兒解釋過其中的緣由,怎麼今天又變成了這副德行?

    他目光無意中一掠,看到一旁的蘇南衣,她坐在那裏紋絲不動,臉上笑意若有似無,讓他莫名的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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